张卓瞬间懂了,用力点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床沿上:“爸,你放心!这次我回来,就把当年的事儿彻底了断!你再挺一挺,等儿子报了仇,你再闭眼,好不好?”
他心里明镜似的,父亲就是靠着这口气吊着——为了等他回来报仇,为了给母亲一个交代!
老爷子听完这话,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旁边的老六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他虽然知道张卓家的事,但不太清楚具体到底咋回事儿,但能感觉到张卓心里的恨,那是攒了十几年的血海深仇。
他没多问,从包里“刺啦”一下拉开拉链,掏出2万块钱“哐”地放在桌上,又从侧包里面拿出8000块——这2万是贤哥临走时给的,让他招待发小;这8000是他自己这几个月攒的,在贤哥身边压根没啥花钱的地方,抽烟有贤哥给的,吃饭出门也用不着他掏钱,钱基本都攒下来了。
“姐,这钱你拿着。” 老六说,“给老爷子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这些年我也没帮上啥忙,这点心意你可别推辞。”
张燕一看,赶紧推辞:“老六兄弟,这可不行!这钱太多了,咱不能要!你赶紧拿走!”
“姐,你跟我还客气啥?” 老六一拍胸脯,“姐,你拿着,这几年我也没咋过来,不知道咱爹啥情况,我跟卓子那是过命的兄弟,差个姓罢了!爹也是我爹,这点钱算啥?”
张燕咋能拿这钱,如果钱少她也就收了,这么多钱她哪能收啊?
俩人在屋里撕巴了半天,最后老六实在坚持,临走的时候,趁张燕不注意,把钱往屋里一扔,拽着张卓就往外走:“姐,我们先出去一趟,晚点再来看你和爸!”
张燕追到门口,看着俩人的背影,手里攥着那沓钱,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世上,还有啥比兄弟情深更让人暖心的呢?
她心里升起了希望,几年的压抑感松快了许多,有这样的好兄弟帮着弟弟,那血海深仇能报了吧?
张卓被老六拽出筒子楼,站在胡同口,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那股子压抑多年的狠劲,再也藏不住了:“老六,谢了。”
“跟我客气啥?” 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要办啥事儿,我都跟你一块儿!需要人手,我一个电话,长春的兄弟立马就过来!”
张卓点了点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嘴里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决绝:“当年害我妈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那钱......”
老六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张卓。
张卓瞅着老六,眉头一皱:“不是老六,你这干啥呢?”
“咱哥俩是哥们不?” 老六反问。
“那肯定是啊!” 张卓毫不犹豫。
“是哥们是兄弟,那钱就是他妈身外之物!” 老六一拍桌子,“你拿这逼玩意儿跟我客气,就见外了啊!”
张卓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在这点头里了。
俩人开车直奔松花江畔,找了家江边酒楼坐下,想点几个菜,再好好唠唠当年的事儿。
可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冤家路窄”!
俩人刚坐定,酒楼里就进来一帮人,为首的那个,张卓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仇人,没有他,张卓这些年早就没了活着的意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吉林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军!
王军今年三十七八岁,事业有成,身家少说几千个w,在老王家排行老二。
老王家一共三兄弟,在江城那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黑白灰三道通吃,牛逼透了!
老大王斌,四十七八岁,是江城市经贸办公室的主任,正儿八经的局级干部,有权有势,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小道消息说,市委办公室下一任主任的位置,早就内定他了,实权大得吓人,白道上没人不给面子。
老二王军,也就是眼前这主儿,靠着大哥的关系,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工程、贸易、冶金、矿业、印刷,各行各业都有涉足,挣钱跟捡钱似的。
当然,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一半靠大哥的关系,另一半全是靠强取豪夺,手段黑得很。
老三王辉,外号“管道”,今年三十一冒头,是老王家最狠的角色。
“管道”这外号可不是白来的,一来是说他手硬,下手黑;二来是说他人脉广,路子野。
大哥二哥不方便出面的脏活儿、累活儿,全是他带着人去摆平的——领着一帮社会人,提着家伙事儿往人跟前一站,张嘴就骂:“我哥跟你说的事儿,赶紧答应!要不然下回再来,我他妈把你腿干没了!”
而且他跟江城不少社会大哥关系都铁,江北的大权、曲刚、许红简,还有李贵金、李贵银兄弟,都是他的铁哥们,在江城黑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王军一行人簇拥着走进来,前呼后拥的,派头十足,压根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张卓和老六。
可张卓不一样,他盯着王军的背影,眼睛都红了,手里的筷子“咔嚓”一声就被捏断了,指节攥得发白,当年他母亲的死,父亲的瘫痪,全家的苦难,就是他们老王家哥几个干的,这血海深仇,他记了十几年,做梦都想报!
老六也看出不对劲了,顺着张卓的目光瞅过去,不认识王军,但能感觉到张卓身上那股子压抑不住的杀气,赶紧低声问:“卓子,咋的了?认识?”
张卓没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笑容里,全是决绝和狠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天这松花江畔,怕是要溅血了!
老话说“老大傻老二奸,家家有个坏老三”,可老王家这哥仨,老大王斌一点不傻,反而阴得很;老二王军不是奸,是他妈损到骨子里;老三王辉更是坏得流脓,这哥仨把“阴损坏”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找不出更贴切的词形容,就是一个字——贼鸡巴坏!
王军往里走的时候,那损人的眼神贼好使,记忆力还特别好。
往窗边桌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你妈的,咋这么眼熟呢?”
身边的马总催他:“王总,走啊,进去坐!”
“你们先进去,我办点事儿。” 王军摆摆手,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想起来了,他哐哐就往张卓这桌走过来。
张卓一抬脑袋,正好对上王军的眼神,手里的拳头“咔吧”一握,指节攥得啪啪响,杀气都快溢出来了。
可等王军真站到桌前,张卓反倒平静下来,拳头缓缓松开,好像刚才啥也没发生似的。
“哎呀,真是巧了!” 王军皮笑肉不笑,“这不老张家大小子张卓吗?不听说你当兵去了?咋回来了?”
老六瞅了眼张卓,低声问:“卓子,你认识他?”
“他就是王老二,王军。” 张卓的声音冷得像冰。
老六虽然不清楚具体啥仇,但之前听张卓提过家里的事儿,知道这王军跟他家有仇,当即就火了,“噌”地站起来,手往腰里一摸——里面插着一把加四,就要掏家伙干他!
“别动!” 张卓一把按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吓人。
以前张卓没当兵时,根本不是老六的对手,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六的手被他掐得一动不能动,跟被钳子夹住似的——不愧是特种兵,国家训练出来的,手上力道贼猛!
老六急得直咧嘴:“卓子,你撒手!我他妈整死他得了!”
“老六,听我的,别动。” 张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军在旁边笑了,一脸得意:“这就对了嘛,大小子。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跟你说道说道——我家老三王辉,当年也因为这事儿在里面待了整整三年,人生最好的时光都耗在里头了,也算是给你家一个交代了。不管咋说,这事儿也该翻篇了,对不对?”
他特意把“三年”俩字咬得重重的,那语气,好像老王家多委屈似的。
可在张卓听来,三年算个屁!当年他妈惨死,爸爸瘫痪,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岂是三年牢狱就能抵消的?
张卓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脸上依旧没表露出来——他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要让老王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张卓盯着王军,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面无表情得像块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行啊,张卓是吧?” 王军自顾自地说着,“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张卓。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转业了?以后在江城有啥事,尽管找我王军。不管咋说,咱也算故人,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随手掏出一张名片,“啪”地拍在桌上,“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夹起自己的小包,转身就走了。
王军刚一离开,老六就炸了:“操!卓子,你他妈干啥呢?刚才为啥拦着我?我他妈直接崩死他得了!”
“不用,老六。” 张卓拿起酒杯,给自己倒满酒,语气平静得吓人,“这事儿我有我的主意。今天咱不谈这个,就喝酒。”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他不是不恨,是在憋着力气,等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再说王军,他没回自己的包房,反而一拧身走出酒楼,上了自己的车。
刚坐稳,就掏出电话,“哐”地一下打给了大哥王斌。
他把点烟器摁进去,等弹出来后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大哥!”
“老二,咋回事?” 王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看见张卓了!张永成的大儿子,张卓!” 王军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那小逼崽子不说当兵走了吗?咋回来了?你看准了是他吗?”
“是,我在江边酒楼瞅着他了!”
“回来了?” 王斌愣了一下,“啥意思?他没找你麻烦?”
“表面上没有。” 王军咂了咂嘴,“我过去跟他唠嗑,他表面上控制得挺好,但你永远记住,哥,人能控制表情,控制不了眼神!我从他眼里看出来了,这事儿他根本没放下,而且恨得狠叨叨的!我故意刺激他,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反应?” 王斌嗤笑一声,“那可能随他爹,也是个窝囊废!”
“哥,你这话就错了!” 王军赶紧反驳,“叫唤的狗不咬人!你得信我的第六感,多少回办事,都是我的感觉帮了咱!我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发慌,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危险信号太明显了!”
“那你想咋整?” 王斌的语气严肃起来。
“还能咋整?留着他就是个祸患!” 王军狠了狠心,“我寻思让老三过来收拾收拾他,不行就像收拾他爹那样,把他干倒,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这样咱才能安心,别给自己留尾巴!”
“至于吗?” 王斌有点犹豫。
“太至于了!哥,你得信我!这事儿必须办,还得快点办!” 王军催促道。
“行吧。” 王斌终究是被说动了,“这事儿你跟老三打电话,你俩商量着办。动静小点,别给我惹麻烦,我下午还有个会。办完了通知我一声。”
“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 王军挂了电话,眼神阴鸷得吓人——张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当即拨通了老三王辉的电话,语气冰冷:“老三,有个活儿,你过来一趟……”
而酒楼里,张卓还在跟老六喝酒,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王军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王军挂了大哥的电话,反手就拨通了老三王辉的号码:“大辉,搁哪儿呢?”
“二哥,我在江南这边呢,咋的了?有事你说!” 王辉的声音带着股子混不吝的狠劲。
“你带几个兄弟,拿点家伙事儿,赶紧过来!” 王军语气急促,“地址是江边酒楼!”
“咋的了哥?跟谁整起来了?” 王辉一听有活儿,立马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