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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杨炯自青州料理停当,星夜兼程,不敢稍歇,数日后风尘仆仆终抵登州。

刚一入城,眼前景象竟与昔日大不相同,端的是焕然一新,一派蓬勃兴旺之气。

但见那街衢之上,人烟辐辏,市廛喧嚣,非复旧时可比。道旁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高悬,各色货物堆积如山,绫罗绸缎、瓷器漆器、香料药材、山珍海错,琳琅满目,晃得人眼也花了。

往来行人更是形形色色,熙熙攘攘。有顶戴狐裘、辫发垂肩的契丹豪商,有身着皮袍、体格雄健的女真壮汉,亦有高冠博带、举止文雅的高丽儒生,更有短衣束发、矮小精悍的倭国浪人,乃至深目高鼻、卷发虬髯的大食客商,皆操着南腔北调,或高声议价,或低声密谈,将这登州城点缀得如同万国辐辏之海市,端的是“五方杂处,商贾云集”。

吆喝声、驼铃声、讨价还价声,混杂着海风送来的咸腥气息,汇成一曲繁盛至极的交响。

杨炯端坐马上,见此景象,心中亦不由暗赞王修之能,短短时日竟将登州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欣欣向荣,显是费尽了心力,一丝不苟。

军队穿街过巷,径往那登州港行去。

未至港口,先闻其声,但听那码头上人声鼎沸,号子震天,更有海浪拍岸、鸥鸟鸣叫之声不绝于耳。

及至近前,豁然开朗,但见那海港之内,樯橹如林,帆影蔽日。大小船只首尾相接,几无隙地:有高耸如楼、彩绘华丽的远洋商船,正卸下堆积如山的异域奇珍;有坚固粗犷、满载鱼获的渔船,舱内银鳞闪烁;更有那形制威武、旌旗猎猎的官船战舰,静卧于碧波之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码头上,赤膊的力夫喊着号子,扛着沉重的货包往来如梭;精明的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盘,高声唱数;水手们忙着升帆落锚,整理缆绳;更有巡城的兵丁持戈肃立,维持秩序。

真个是“舳舻千里,商旅不绝”,一派繁忙兴旺的海疆大埠景象。

杨炯目光扫过这壮阔海港,心中愈发满意,此等根基,正是他经略海疆、扬威异域的底气所在。

军港位于商港之侧,自有重兵把守,壁垒森严。

杨炯一行刚到辕门,早有那岳展闻讯,率领数名将佐急急迎了出来。这岳展生得虎背熊腰,面如重枣,浓眉阔口,一身戎装更衬得英气勃勃,只是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憨厚执拗之气。

见军队赶到,他上前几步,抱拳躬身,声如洪钟:“末将岳展,参见侯爷!火器辎重俱已装载上船,粮秣淡水亦补充充足,各船检修完备,皆泊于军港之内,只待侯爷令下,便可扬帆出海!”

杨炯微微颔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兵,目光投向港内那几艘最为高大的楼船,见其上兵士肃立,秩序井然,桅杆上“梁”字帅旗迎风招展,心中更添几分把握,遂道:“甚好。传令下去,螭吻营即刻登船,于海程中休整待命!”

身后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一队队精锐甲士,背负行囊,手持兵刃,步履沉稳,鱼贯登船,甲板上只闻整齐的脚步声与轻微的甲叶碰撞声,并无半分喧哗,显是杨炯治军之严,士卒之精。

见士兵登船有序,杨炯心中稍定,便对身旁的岳展一摆手,引着他走向海边一处清静礁石。

海风猎猎,吹拂着二人衣袍。

杨炯望着眼前烟波浩渺、海天一色的景象,心中却盘桓着另一桩沉重心事。

他与这岳展,虽说两家是世交,其父定国公与己父王梁王乃是结义兄弟,梁王为长,故而这岳展也算他半个世兄,然则两人性情迥异,交往并不算深。

岳展性子耿直近迂,认死理,不通世故,更因去年娶了那六公主李清,愈发成了两家心中一桩心病。

那李清跋扈奢靡,声名狼藉,更怀着他人的骨肉嫁入定国公府,此事在自己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

偏这岳展对李清痴迷至深,浑然不觉,只当她是天仙下凡,百般维护。为此,定国公老泪纵横,曾亲至梁王府哭诉,几欲拔剑杀了那辱没门楣的公主,父子关系因此闹得极僵。

梁王为息事宁人,也为保全定国公府颜面,更存了借刀除患之心,才将岳展塞入杨炯麾下,随军远征倭国,意在让他远离长安是非,开阔眼界,莫再沉溺于那虚妄的儿女情长。

杨炯对此事,心中亦是矛盾。他深知瞒着岳展真相,于情于理皆有不妥,设身处地,若自己遭此蒙蔽,亦必怒发冲冠。

然则岳展性情刚烈执拗,若骤然知晓,恐真会做出无法挽回之事,不仅自身前程尽毁,更累及定国公府清誉。

每每思及此,杨炯便觉棘手。

此刻海风扑面,涛声阵阵。

杨炯收敛心神,寻了个话头,侧首问道:“展兄,在麟嘉卫掌管后勤粮秣辎重,诸事可还顺遂?与弟兄们相处如何?”

岳展闻言,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拱手道:“一切都好,麟嘉卫的兄弟们都是热血汉子,爽快得很,我与他们共事,甚是投契,调度粮草军械,不敢说滴水不漏,却也尽力而为,未出大的纰漏。”

杨炯点点头,目光依旧望着海面,似不经意般又问道:“嗯,那就好。此番远征,离家日久,可有什么不惯之处?或是……家中可有牵挂?”

他这话问得颇有些深意,目光亦悄然留意着岳展的神色。

岳展哪里听得出弦外之音,只当是兄弟关怀,脸上顿时漾开一片毫不掩饰的幸福光辉,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家中一切安好。清儿…清儿她时常有书信寄来,嘘寒问暖,报说家中诸事顺遂,腹中胎儿亦是康健安稳。

清儿在信中说,就盼着我早日凯旋呢。我盘算着,待咱们踏平倭国,得胜还朝之日,许是能赶上孩儿呱呱坠地,那真是双喜临门了!”

这般说着,眼中流露出无限憧憬,仿佛已看到娇妻爱子在家门翘首相迎的景象,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满足,几乎要溢出来,看得杨炯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杨炯暗自皱眉,心道此人竟是痴傻至此。他略一沉吟,决意再试探一二,便引经据典,绕着弯子说道:“展兄,古语有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间之事,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亦未必为虚。

譬如那琼树玉枝,远观璀璨,近察或见虫蠹;又如那明珠美玉,光耀夺目,谁知内里是否有瑕?

若有一人,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倾尽所有,到头来却发现此宝非但不真,反是引祸之源,甚至牵连亲族,累及根本。

展兄以为,此人当如何自处?”

杨炯这番话说得颇为晦涩,借物喻人,只盼岳展能品出些滋味。

岂料岳展听得云里雾里,浓眉紧锁,思忖半晌,竟一脸茫然地回道:“行章此言深奥。为兄愚钝,只知明珠若有瑕疵,寻巧匠修补便是;树木生了蛀虫,寻良医驱除即可。至于牵连亲族……这……若那宝贝真如此祸害,扔了它岂不省事?何必自寻烦恼?”

他这回答,全然是就物论物,牛头不对马嘴,与杨炯的隐喻毫不相干,倒显出几分憨直的可爱来。

杨炯一时竟噎住,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哭笑不得。他平日里运筹帷幄,身边皆是心窍玲珑、一点即透的谋士能将,何曾与这般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打过这等机锋?当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一身智计,此刻竟有无处着力之感。

看着岳展那张写满真诚与困惑的脸,杨炯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的海风,强压下那点恨铁不成钢的烦躁,决定不再兜圈子。

他索性摆出闲聊家常的姿态,语气平淡地说道:“罢了,方才之言,不过是些无谓感慨。倒是前些日途经青州,听闻一桩奇事,说来与展兄听听,解个闷儿。”

岳展果然被勾起兴趣,忙道:“行章且讲。”

杨炯便将他心中编好的故事缓缓道来:“说是青州有一大户人家,家资颇丰。家中有一女子,身怀六甲,所怀的骨肉,实是她亡兄的遗腹子。她那位兄长,因争夺家产,竟被其生父所杀。

后来父母双亡,偌大家业立时成了众矢之的,家中姐妹妯娌、叔伯子侄,无不红了眼,你争我夺,恨不得将这家产分食殆尽。

那女子身怀遗孤,势单力薄,为求自保,也为腹中孩儿寻个依靠,竟生出个计策来。

她寻得城中一位权势煊赫的富商,假意钟情,嫁给了富商的独子。那富商之子,是个情种,对这女子一见倾心,深信不疑,更将女子腹中之子视为己出,疼爱有加。

为了这女子,他竟不惜顶撞老父,父子几近反目,家中亦是闹得鸡犬不宁。而这女子的心思呢?她不过是借富商家的权势做护身符,好借机回去争夺那已然凋零的娘家产业,甚至存了让她腹中这来历不明的孩子,将来鸠占鹊巢,谋夺富商偌大家业的心思。

展兄,你且说说,此等行径,当如何评断?”

杨炯话音未落,岳展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一张红脸膛瞬间变了颜色,仿佛白日里见了厉鬼,失声惊呼道:“竟有如此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的妇人?!真真骇人听闻!”

他声音洪亮,引得远处几个兵士都侧目望来。

杨炯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应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岳展犹自沉浸在震惊之中,粗重的呼吸了好几口海风,浓眉紧拧,似乎在极力消化这匪夷所思的故事。

过了好半晌,他才像是理出了点头绪,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竟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迟疑,讷讷道:“这……行章,为兄愚见。此事……此事或也不能一概而论。终究……终究要看那富商之子,对这女子情意究竟有多深?是否……是否心甘情愿?”

此言一出,杨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方才强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再也按捺不住,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带着几分厉色斥道:“心甘情愿?展兄,你糊涂了不成!

此女从头至尾便是欺瞒。她何曾真心待过那富商之子半分?不过是将其视作护身的盾牌、夺产的阶梯。她腹中所怀,乃是他人骨血,此等‘李代桃僵’之计,便是给那富商之子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头巾。

更遑论其心险恶,欲壑难填,最终必将那富商阖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此等行径,已是人神共愤,哪里还容得下什么‘心甘情愿’?简直是荒谬绝伦!”

岳展被杨炯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震住了。他从未见过杨炯如此失态,尤其还是对着自己。在他印象里,这位兄弟兼上司,向来是沉稳如山,智珠在握,何曾如此声色俱厉?

他先是愕然,随即脸上便显出些不解,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辩驳,只得讪讪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杨炯见他如此,更是气得脑仁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一股浊气在胸中翻腾,恨不得一拳将这冥顽不灵的“纯爱战士”打醒。

他强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声音转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罢了!我也不与你绕这弯子。直说了吧,我方才所问,并非真为那青州故事,乃是要问你。

若此事,落在你头上。若那李清,便是此等女子。你,当如何自处?!”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直指核心,再无半分遮掩。

岳展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脸上瞬间涌现难以置信的惊怒和抗拒,几乎是本能地脱口吼道:“行章!此话怎讲?!清儿……清儿她岂会做出这等事来?她与那青州毒妇,绝不相同!”

他语气激动,带着强烈的维护之意,仿佛杨炯亵渎了他心中最神圣的净土。

杨炯看着他那副被踩了尾巴般又急又怒、偏又透着十足愚蠢的笃定模样,胸中怒火更炽,只觉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心中暗骂:这长安城里,勋贵子弟如过江之鲫,锦衣玉食,斗鸡走马,纵有纨绔,却也少有蠢笨如斯者。

定国公府何等门第,岳老国公何等英雄人物,怎地生出这么个被脂粉迷了心窍、油蒙了心肝的“痴情种子”!

若非念及两家累世交情,若非想到老国公当年为父亲挡下那致命一刀的恩义,他杨行章何苦来哉,要管这摊污糟烂事。

强忍着心头的腻烦与鄙夷,杨炯压下翻腾的怒火,换了一种近乎探究的平淡口吻,仿佛只是纯粹的好奇:“展兄,你我世交,关起门来说话。

我实是不解。那李清,在长安城中是出了名的骄纵跋扈,早年更是奢靡无度,尤好紫衣,一匹蜀锦所费便抵得上寻常人家数年之资,便是宗室之中,亦多有对其侧目者。

你岳展出身定国公府,堂堂将门虎子,英武不凡,前程远大,京中多少名门淑女求而不得?你究竟是差在何处?为何就偏偏认定了她李清一人?非她不可?”

这话已是极重,若非杨炯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换了旁人如此评价六公主,岳展早已拔拳相向。

果然,岳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是气闷非常。但他深知杨炯为人,断不会无故羞辱于他,更兼杨炯乃是大华朝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的翘楚,地位尊崇,他心中虽有万般不忿,却也只得强压下去。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那浩瀚无垠、波涛起伏的大海,沉默了良久,海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终于,岳展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困惑:“行章,你说人为何活着?”

杨炯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微微一怔,随即坦然道:“我杨行章活着,只为的是护佑身边至亲周全,使百姓免于饥寒冻馁之苦。”

岳展缓缓点头,目光依旧望着海天相接之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迷茫和后来的顿悟:“以前我也觉得,人这一辈子,怎么活不是活?跟谁过不是过?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抔黄土埋了,万事皆休?

可自打遇见了清儿,我才明白,这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他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光彩,声音也柔和下来,充满了回忆的暖意:“清儿她将定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无论我多晚归家,府门前总有一盏灯为我留着,厅堂里总有一桌温热的饭菜候着。

她性子是急了些,嘴上也不饶人,时常骂我莽撞、嫌我不解风情。可是行章,我能感觉到,她心底深处,并非外人传言的那般跋扈不讲理。

她骂我,是气我不顾惜自己;她等我,是担心我的安危。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新酿的蜜酒,透着甜意,让我心生欢喜,让我从心底里觉得快活。

每一天睁开眼,想到能见到她,我就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浑身是劲儿,仿佛连自己都年轻了几岁。跟她在一起,我岳展,才对这漫漫余生,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期待。”

他语调平缓,却字字发自肺腑,那份沉甸甸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

这哪里是长安人口中那个跋扈奢靡的六公主?在他口中,分明是世间最温柔体贴、最宜室宜家的贤妻。

杨炯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彻底无语。他绝不相信李清对岳展有半分真心。

这段孽缘,从一开始便充斥着算计。李清看中的,不过是岳展身后定国公府的权势和岳展本人的易于掌控。根基已是朽木,焉能指望开出善果?

即便李清或因愧疚对岳展偶有温存,那也绝非情爱,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如何能长久?

更遑论其腹中胎儿来历不明,用心险恶,分明是悬在定国公府头上的一把利刃。

看着岳展此刻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幻梦里,满脸都是被所谓“幸福”滋养出的光泽,杨炯只觉一阵深重的悲哀和无力袭来。

罢了,朽木不可雕也,夏虫不可语冰。对这等被“情爱”糊住了七窍的痴人,再多的言语也是白费唇舌。

一念及此,杨炯心中反而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点醒岳展。

他目光扫过海面,投向那几艘巨大的楼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既然言语无用,那便让事实来开这“纯爱战士”的窍。

到了倭国,定要寻些温柔解语、千娇百媚的倭女,好好伺候这位岳大少爷。他就不信,这岳展真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一旦见识过真正的温存软语,领略过异域风情的千般好处,他还能死守着长安城里那株带刺的毒玫瑰?

想到此,杨炯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决心已定。

眼见螭吻营兵士已悉数登船,楼船上令旗招展,只待主将。

杨炯收敛心神,面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对岳展沉声道:“展兄,定国公如今在江南苦心经营虎贲卫,成效斐然,已初具规模。

这虎贲卫,将来必是你岳家承继,由你统领。你生于将门,长于行伍,当知军中规矩,最重实力威望。此次东征倭国,正是你建功立业、积攒资历的绝佳时机。务必把握住,在阵前奋勇争先,在军中树立威信,也好为日后执掌虎贲、光耀门楣打下根基。”

这番话,既是勉励,更是为岳展打下一剂预防针。

杨炯之意,便是要将他牢牢拴在军务之上,使其无暇分心长安。待到倭国战事胶着,再施以“美人计”,双管齐下。他深信,只要岳展滞留海外,京中自有父亲运筹帷幄,若那李清真敢趁岳展不在而有所异动,等待她的,必是雷霆万钧的灭顶之灾。

岳展听杨炯提及父亲和虎贲卫,又勉励他建功立业,顿时精神一振,胸膛挺起,脸上重现豪迈之色,抱拳朗声道:“行章放心!我岳展定不负兄弟提携,不负父辈期望!此番出征,必当身先士卒,斩将搴旗!

定国公府的威名,绝不会在我手中蒙尘。定要挣下赫赫军功,也好……”

他语气铿锵,气壮山河,听得杨炯也微微颔首,正觉此人尚存几分血性,未料岳展话锋一转,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憧憬,“也好早日凯旋归去。清儿她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噗——”杨炯只觉得胸口一闷,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刚刚升起的那点欣慰,瞬间被这最后一句话击得粉碎。

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过身去,连看都懒得再看岳展一眼,抬脚便大步流星地朝那登船的跳板走去,脚步快得带风。

岳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不明所以,连忙快步跟上,口中还关切地问道:“行章!何事如此匆忙?可是军情有变?”

杨炯头也不回,脚步更快,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压抑着无边怒火与无奈的咆哮,声震海港:“我急着去给你找妞!”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踏上了楼船甲板,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岳展被他这石破天惊、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彻底震懵在当场。他呆呆地立在原地,海风吹得他袍袖猎猎作响,脸上那副茫然不解,只喃喃低语道:“找……找妞?行章这是……何意啊?”

其憨直困惑之态,映身后碧波樯橹,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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