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啜泣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崩溃边缘的哭喊和孩童压抑恐惧的呜咽——罗莉和林锦成。
云初的目光只在儿子狰狞变异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任何停顿,身形一闪已到了林健飞身后。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
刀光乍起!
那柄饱饮无数丧尸鲜血、刃口却仍旧泛着慑人寒芒的唐刀,精准无比地从林健飞那肿胀的颈椎缝隙切入,带着绝对的力量与速度,如同切豆腐般,“咔嚓”一声脆响,将那颗正在咆哮的头颅干净利落地斩下!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变异的手臂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衣帽间的啜泣声戛然而止,里面的人显然被这突然的、干脆利落的击杀吓住了。
云初走到衣帽间门前,伸手在那结实的实木门上轻轻一按。
“咔嚓!”
无形的力量爆发,门锁连同周围的木结构瞬间被震碎、碳化,化为齑粉掉落。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里面的罗莉紧紧抱着儿子林锦成,蜷缩在角落。
母子俩脸上布满泪痕和灰尘,眼中是极致的恐惧和看到云初后难以置信的恍惚。林锦成吓得几乎失声,只能发出压抑的抽噎。
云初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确认他们只是狼狈惊恐,没有受伤或感染的迹象。
她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任何安慰,甚至没有再看他们第二眼。
确认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迈过地上那颗扭曲变形的头颅和无头的尸体,身影消失在重新变得死寂一片的门外走廊中。
如同一个真正无情的死神,只负责终结,不负责救赎。
二女儿林甜甜的家(市中心公寓楼)
这里的血腥味更淡一些,但混乱程度丝毫不减。走廊里散落着匆忙逃离时掉落的物品。
林甜甜家的门是被暴力撞开的。云初走进去时,只见满地狼藉,但血迹不多,且没有打斗很久的痕迹。
客厅中央,只有一具小小的尸体,穿着学生制服——是她的外孙,欧文。
小小的身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和青紫色,显然也是变异后被杀。杀他的,恐怕就是他的父母。
主卧的门紧紧关着。云初的精神力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她的女儿林甜甜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小熊玩偶,眼神涣散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躯壳。
她的丈夫欧国新,脸色灰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双目布满红血丝,呆呆地坐在林甜甜旁边,手里还握着沾血的消防斧。
斧刃深深嵌入地板,仿佛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林甜甜无意识抚摸着玩具熊上血迹的、神经质的动作。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住了这个空间。
他们显然经历了亲手结束爱子生命的巨大冲击,已然崩溃。
云初站在门外,透过精神力“看”着这幅景象。没有敲门,没有询问。女儿空洞的眼神和女婿死寂的状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依旧是那片沉默的阴影。确认了女儿和女婿的存活,确认了外孙的结局。她同样没有进去。
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她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红月的光芒透过破碎的窗照在走廊上,拉长了她孤独而冷硬的影子。
小儿子林健轩的家(靠近公园的中端小区)
这一片区的破坏程度相对前两家更低,也更安静。似乎幸存者组织起来进行了某种抵抗。
快到林健轩家那栋楼时,云初便察觉到了异常。
楼门口相对干净,几具丧尸尸体整齐排列在路边草丛里,头颅都被洞穿。一种微弱的、有节奏的能量波动从不远处的空地上传来。
一个女子——杨晓悦,正双手贴着一个临时改装的大型塑料桶,专注地操作着。
清水凭空在她掌心上方涌出,汩汩注入水桶。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见汗,显然运用异能还很生涩费力。
旁边,林健轩手握一根削尖的铁棍警惕地放哨,眼神锐利了不少。
他们的女儿,三岁的囡囡,安静地坐在旁边不远处一块干净的地垫上,啃着一块压缩饼干,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妈妈“变魔术”。
杨晓悦觉醒了水系异能。
这在一家三口都需要基本生存物资的末世初期,简直是雪中送炭,甚至可以说是一张保命符。
云初的身影在不远处浓重的树影下显现片刻。她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靠近。
林健轩第一时间警觉,霍然转头,待看清来人竟是母亲时,脸上刹那闪过震惊、困惑、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一声“妈”,或者问一句“您怎么会在这里?”
但云初的目光只在他们三人身上——尤其在那个小小的外孙女身上——停留了一瞬。
眼神不再冰冷如刀,但也绝无温情。
她清晰地看到小儿子眼中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身边有了依仗(妻子的异能)的踏实感。他安全,他的妻女安全,还有了赖以生存的资本。这很好。
足够了。
云初什么也没说。她对着小儿子微微颔首,目光最终掠过那张带着懵懂却平安无事的稚嫩小脸,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再次融入夜色。
她走得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月光下,那头银灰色的长发在她身后如流霜般划过一个冷冽的弧线。
从此,前尘往事,母子情分,一笔勾销。
这,就是她给的,“最后一次母爱”。
这座城市早已面目全非。
曾经车水马龙的商业街,如今堆叠着车辆残骸的钢铁坟场;
精心养护的花坛绿地已被深紫色的诡异苔藓覆盖;
破碎的霓虹招牌无力地垂挂在半空,在红月与晨曦交织的光线下折射出怪诞的色彩。
废墟间不时传出咀嚼血肉的黏腻声响和怪物无意识的低吼。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肉和变异植物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这不是旅游手册上描绘的胜景,这是世界的残骸。
车内,云初的面容映在灰蒙蒙的后视镜里。那双曾染遍血色的眼瞳,此刻却奇异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注?
她没有急切地搜寻什么安全区或物资点,目光如同无形的网,拂过那些狰狞扭曲的景象:
坍塌的高架桥像巨兽的肋骨支棱向天空;远处一座尖顶教堂的彩色玻璃画,竟奇迹般保留大半,沐浴在绛紫色的晨光中,扭曲的天使面庞在死亡世界里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感;
一片狼藉的公园里,曾经名贵的樱花树东倒西歪,枝干断裂处流淌着暗红浆液,但新抽出的、布满晶斑的嫩芽却闪烁着异样的、不祥的生命力。
她的车径直驶向城市边缘。道路逐渐被倒塌的树木和倒塌的楼房残骸阻塞。云初推开车门下车,动作轻盈得与这身沾满凝固血渍的利落外套形成奇异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