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连翘的贴身宫女翠儿捧着药碗跪在榻前,声音发颤:\"娘娘,太医说这安神汤再不肯喝,您的身子......\"
\"把药泼了。\"连翘突然抓住绣被坐起,眼神空洞盯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去御膳房要碗酸梅汤,本宫想吃酸的。\"
翠儿端着酸梅汤回来时,连翘正对着铜镜往唇上点胭脂。她苍白的脸映着镜面,指尖却将胭脂抹得猩红。\"陛下今晚可在卓玛那?\"
\"听小太监说,陛下宣了礼部侍郎议和亲的事。\"翠儿话音未落,连翘突然将酸梅汤摔在地上,黑紫色的汁液溅在裙摆,像极了凝固的血。
深夜,连翘披着鹤氅潜出寝殿。月光下,她摸到御书房后窗,听见赵祯的声音混着竹简翻动声:\"和亲文书必须半月内拟好,卓玛......\"话音被风声撕碎。她攥着窗棂的手指渗出鲜血,突然瞥见窗台上半枚银镯——正是三日前她打翻烛台时,卓玛帮赵祯整理衣袖滑落的那只。
\"陛下的镯子,臣妾帮您收着。\"当时卓玛娇笑着将镯子塞进赵祯袖中,连翘记得清楚,那只镯子内侧刻着\"长乐未央\",分明是她及笄时赵祯亲手所赠。
突然,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连翘猛地转身,却见黑暗中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她追着那人跑过九曲回廊,却在御花园假山后看见惊人一幕:卓玛正将密信塞进一名黑衣侍卫怀中,月光照亮信纸上的字迹——竟是西夏文字!
\"姐姐在看什么?\"冰凉的匕首抵住脖颈,卓玛不知何时绕到身后,艳丽的脸上挂着狞笑,\"难怪陛下说你最近疯疯癫癫,原来真发现了什么。\"
连翘反手抓住匕首,鲜血顺着掌心流下:\"你根本不是吐蕃公主!\"话音未落,假山另一侧传来赵祯的怒吼:\"住手!\"
卓玛猛地将匕首刺向连翘,千钧一发之际,赵祯扑过来将她推开。利刃擦过赵祯肩头,他却死死攥住卓玛手腕:\"暗卫!将西夏细作拿下!\"
\"陛下好狠的心!\"卓玛突然冷笑,\"那日你在御书房故意说要与我花前月下,不就是算准了连翘会偷听?她以为是情变,实则是你设局引我露出马脚!\"
连翘踉跄着扶住假山,看着赵祯染血的衣袖,终于明白那些刻意的亲昵、冷漠的言辞,都是为了让卓玛放松警惕。可她的心痛、绝望,难道也是这场局的一部分?
\"连翘,你听我解释......\"赵祯伸手要扶她,却被她躲开。
\"解释什么?\"连翘抹去嘴角血迹,声音冷得像冰,\"解释你如何用我的心碎,换来西夏细作的破绽?\"她转身跑进夜色,身后传来赵祯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卓玛癫狂的大笑。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一名小太监将这一切写进密信,连夜送出宫墙。信笺末尾,赫然印着皇后凤印。连翘回到寝宫,刚要关门,一道黑影闪过,竟是皇后贴身宫女茯苓。茯苓将密函塞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道:“娘娘,皇后让我告诉您,小心枕边人。陛下为了揪出细作,早与皇后谋划数月,只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茯苓匆匆离去,连翘展开密函,字迹凌厉:“赵祯疑心你父兄手握重兵,此次利用你引细作,不过是第一步。” 她浑身发冷,想起近日父亲入宫述职后,赵祯看她的眼神就愈发复杂。
深夜,赵祯推门而入,伤口已包扎妥当,眼神满是疲惫与愧疚:“连翘,朕从未想过伤你如此深。” 连翘攥着密函后退两步:“所以那日你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就是笃定我会冲动行事,好让卓玛露出马脚?”
赵祯欲上前,却被她抬手制止:“陛下可知,我这几日心如死灰时,皇后送来的安神汤里,藏着的竟是避子药?” 赵祯脸色骤变,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场局中局,似乎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