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掉的何止是史玉琦,还有朴正等人,他们毕竟年少,根本藏不住心事,震惊与讶异完全写在脸上,这下子大家心里有数——这帮少年是真的不知道萧佑是龙子。
皇帝割了手,血已经落下,下一刻就轮到萧佑,看着萧佑的血滴进碗里,离得最近的史玉琦忍不住咽下口水,糟,自己一不小心成了皇子伴读?不对,血融了才算。
可是,萧佑怎么会要和皇帝陛下滴血认亲?!
史玉琦现在一蒙黑,只觉得不好,腿又要发软了。
有了刚才的经验,史玉琦让自己打起精神,马步可不是随便练练的,等他稳住身子的时候,萧佑的血已经落入碗中,离得最近的他看得清清楚楚——两滴血相融了!
天啊,天啊,天啊,史玉琦咂舌道:“所以,萧佑,你是,你是皇子?”
丁公公率先跪下:“老奴恭喜陛下喜得龙子,恭喜殿下认祖归宗!”
群臣不约而同地去看太子等人的脸色,最终是乌云其率先踏出一步,朗声恭贺:“臣恭喜陛下喜得龙子,恭喜陛下认祖归宗!”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皇帝一把搂住萧佑,或是想到往事,眼角发红:“父皇派人去寻你母妃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萧天洛埋下头,那滴血认亲本就不靠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亏有此前在大理寺柳杏那次的试验,这次也照样想法子在碗里弄了白矾。
不说他俩本来就是亲父子,要是真出现意外情况,这古法不靠谱,有白矾在,事情必成!
萧佑被皇帝抱在怀里,头深深地扎下去,看着手足无措,萧天洛都不禁叹服,这小子要给自己做多少心理建设才能应对这样的场景,再淡定自若也会紧张。
也得亏有史玉琦那般大开大合的表现,倒是替萧佑分散了火力,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皇帝的动容却是真实的,当年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没法娶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好不容易等到登基迎她入宫,只能封她为妃,本就是委屈了曲昭意。
她本是大将军之女,不入宫可以给人做正妻,结果倒好,妃也只是妾,就这样还屡遭暗算,险些一尸两命,当年的他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在曲昭意的要求下允了那场局。
林太医的确是受了曲昭意的哀求,却不知这背后有他的应允才能那般顺利,不然一个小小太医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帮着宫妃假死逃生。
皇帝就是看中林太医为人赤诚正直才故意让他知道曲昭意有孕,允许两人走得近些。
过往遭受了多少委屈,皇帝此时情感汹涌,若不是自己身为帝王,他也想尽情洒泪一场!
萧佑躺在父亲的怀里,心知往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他身体仿佛僵硬,两只手张开,不敢落在皇帝身上,在萧天洛的眼神示意下,才小心翼翼地落下,按在皇帝的后背上。
萧天洛只是觉得这是皇帝难得流露出真情的时候,必须抓住机会。
君子抱孙不抱儿,这般难得的机会,萧佑必须抓住!
幸好,萧佑这小子是懂的,不失时机地给了皇帝反馈,此事非常重要!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俗,皇家是没有亲父子,但皇帝难道不想享尽天伦?
看着皇帝与新找回来的皇子相拥,史玉琦如大梦初醒,转身去找自己的祖父,在得到祖父肯定的眼神后,他脱口而出:“乖乖,萧佑真的是皇子啊。”
“史小公子,往后应该改口称殿下了。”丁公公适时地提醒道:“殿下乃是陛下与昭妃娘娘所生的皇子,货真价实。”
史玉琦还是有些傻眼,再度没管住自己的嘴:“所以,我们这几年在陪皇子读书?”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史玉琦摸摸头,尴尬道:“诸位大人莫怪,我等真的不知晓此事,那以前还同殿下同吃同住,还一起打闹,我,我还扯过殿下的胳膊,涂过他的书……”
越往下说,史玉琦越觉得心虚,萧佑脾气好,他又皮,主意大,所以平时没少捉弄萧佑。
史大人却想别的地方,幸好孙儿不知道昭妃的事情,他这把老骨头快要撑不住了,方才多害怕孙儿来一句昭妃不是死了吗?那他这张老脸彻底没地方搁了。
幸好,孙儿还是年纪小,且家里人鲜少谈论后宫之事,孙儿是真的不知道萧佑生母之事。
在史大人就要松口气的时候,史玉琦机敏地想到一件事情,诧异道:“那萧佑,不对,是殿下的母亲又是谁啊?”
疯了!史大人打个踉跄,幸好一边的老侯爷扶住了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胳膊,冷静。
萧佑从皇帝怀里抬起头,率先回答了史玉琦的话,却也是在问皇帝:“父萧正,母何淑玉,所以,小民,不,儿臣也想问一句——如果臣是陛下的皇子,那母亲又在何处?”
“儿臣的母亲是何人,为何自小不生长在宫中,难不成……”
萧佑作出为难的神色,一般来说皇子流落民间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皇帝在民间留下的风流债,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萧佑的表现超乎萧天洛的意料,史玉琦更是神来之笔。
“殿下,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一会儿老奴来替殿下解惑。”丁公公挺身而出,替皇帝解围:“不过殿下可以放心,殿下生母平安无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返回都城。”
萧天洛与祝久儿交换眼神,两人齐齐来到萧佑身侧,萧佑立马靠向他们,从肢体语言上看明显更亲近自己的表兄、表嫂。
皇帝虽然心知这反应才是对的,一时间也有些失落。
这一幕落进文武百官的眼中,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这萧天洛也是不知时务,这时候还要抢皇帝的风头,显得自己与萧佑多亲近一样,这不是愚蠢嘛。
“表兄,表嫂。”萧佑说道:“我以后还能这么叫你们吗?”
萧天洛一时间也是惆怅,毕竟是在侯府养了三年多的孩子,亲手带教,经常一起用膳,就连新年时也是会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孩子,但从今日起,不再会是表兄与表弟。
“殿下,今日是你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我们了,”萧天洛说道:“往后不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