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栖迟安静下来，还是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放，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男人嘴里碎碎念着：“老婆……疼……”
斯特凡自觉低头：……（少爷，刚刚没见您喊过疼……）
“知道疼了？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了。”
黎陌指尖擦过他苍白的唇。
封栖迟摇头，又点头，最后含混不清地哼了句：“……要老婆摸摸我才不疼。”
等到封栖迟再次抬头时，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那双还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眼睛，瞳孔立刻微微收缩，连带着眼尾的弧度都倏地绷直了。
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神色瞬间淡下去，双手收了点力气，把黎陌牢牢的护住。
房间的门没关，季寒舟去找医生给黎陌开了点维生素，耽误了点时间，再回头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
一路追过来再看见的场景就是封栖迟钻在黎陌怀里撒娇，男人若无其事地抿紧了紧的指节，泛白的骨节在门把手上轻轻磕出一声轻响，才泄露出那瞬间的失神。
他很快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又覆上了层惯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里，多了层薄冰似的凉。
“怎么？季少爷专门来看热闹？斯特凡，把闲杂人等轰出去。”
黎陌感觉到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了半分。
封栖迟又恢复了以往凌厉的神情，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剜过去。
他眉峰拧成一道锋利的折痕，刚刚对黎陌时撒娇耍赖皮的慵懒荡然无存，下颌线绷得死紧，连带着嘴角都勾起一抹极具攻击性的弧度——那不是笑，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封栖迟，别没礼貌，是他送你来的。”
黎陌拍了拍他紧绷的身体，封栖迟才稍稍收敛了些外露的戾气，却依旧维持着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那姿态宣告主权般明显，眼神里的警告却丝毫未减，很明显在说“离我的人远点”。
“不好意思啊季寒舟，他麻醉刚过脾气不太好。”
“没事，本来我就不在意封大少爷有没有感激的心，送他来是因为你。”
换作以往，季寒舟绝对是懒得跟浑身都是醋味的封栖迟计较的。
但今日，他就是有怒气，出了车祸差点让黎陌也出事，身边还没保镖跟着，要是他不来，那些烂摊子都丢给一个女人吗？
“什么意思，她是我女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她是什么意思，黎陌不欠你的，说清楚！”
“一家人吗？你们还没领证，法律上说只能是普通男女朋友关系。”
季寒舟很笃定的回怼回去。
“只要她想，法律上的关系随时都可以变更。”
“是吗？好久没见封老了，封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关你……”
封栖迟的脸色黑了不少，这季寒舟真不是善茬，专踩封栖迟痛点。
“咚咚咚！”
病房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硝烟四起的氛围。
来人是刚刚给黎陌做检查的女医生。
她抬头看见季寒舟，自然的把一张检查单递给他。
“刚刚忘了给你检查单了，注意事项写在背面了，孩子父亲多多上心，这段时间别再让孕妇受到惊吓了。”
“好，谢谢。”
季寒舟礼貌的点头微笑。
“等等，什么孩子父亲？”
封栖迟捕捉到话里的不对劲。
黎陌顿感不妙，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
“他是孩子父亲啊，刚刚带……来…来做的检查。”
女医生回答到后半句的时候才注意到另一边的二人。
黎陌还在封栖迟怀里……
封栖迟坐在病床上，脊背挺得笔直，浅栗色的眼瞳被额前的碎发遮去大半，只余一点冷光。
看人时男人的眼皮都懒得抬全，那目光便像淬了冰的玻璃，又冷又硬，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五官是典型的深轮廓，刚做完手术，男人的唇色偏淡，紧抿时几乎要隐进苍白的下颌线里，只余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
整个人很看起来像是中世纪住在古堡里的吸血鬼王子。
“那个……”
女医生手里的托盘晃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让人移不开眼。
女医生尴尬的笑了笑，她怎么也没想到季寒舟长的跟黎陌势均力敌，还那么贴心，居然不是孩子的父亲？？
“说，怎么回事。”
封栖迟开口，是藏不住的低气压。
“封栖迟，是误会，我去做了个检查，医生弄错了，也怪我没说。”
黎陌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抢先握住男人的手，省略掉季寒舟陪同去做检查的环节。
“所以，老子的孩子就换亲爹了？”
这话一出，寂静无声。
封栖迟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裹着冰碴子。
好样的，他只是伤了条腿，这么短的功夫，自己的女人被带走，孩子差点也成别人的了。
对于季寒舟，封栖迟无数次的吃醋和介意，就是因为他们其实是一类人且相似处不少。
他能给的，季寒舟也能给，季寒舟对黎陌的爱绝不低于他。
封栖迟不瞎，对于季寒舟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抱歉抱歉，是我的问题，他们二人太像夫妻了，实在抱歉。”
女医生慌乱解释道，她不知道封栖迟的身份，但清楚能住在这一层单人套房的，都不是普通人，是她惹不起的。
！！！
斯特凡心里一惊。
太像夫妻？
还不如不解释，斯特凡去看自家少爷的脸。
果不其然，已经差到不知道怎么描述了。
“是吗？那你觉得我跟她像夫妻还是他跟她像？”
封栖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成锋利的锐角，唇角原本若有似无的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隐忍的紧绷。
他烦躁的时候习惯性的想抬手扯领带，摸到领口才想起现在身上的是松垮的病号服。
封栖迟偏头，故意亲昵的亲吻着黎陌的锁骨处，右手用了点劲把她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别闹了，这种假设没意义的。”
黎陌伸手，安抚般的摸了摸男人的侧脸。
“怎么没意义，我想听个让我高兴的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