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可要加把劲了。”沈烟展颜笑起来,“这些天好生休息,调养身体,日后咱们还得邀爹爹一道吃饭喝茶呢。我下厨!”
顾淮欣慰地看着沈烟,点头:“好好,我等着那一天。”
赵月揽和沈烟又与顾淮在屋内闲聊了几句,抬头只觉得天色已暗,惊觉时间过得真快。见顾淮神情困顿,他们便借机告辞,终于离开了三司史府。
马车上,沈烟伸着懒腰叹道:“真是没想到啊,我们求而不得的玄陵入口,竟这么轻松地从顾大人那里得知了。”
赵月揽亦无限感慨:“是啊,运气不错。”
此时三司史府几乎已见不到影子,沈烟放心了,压低声音问赵月揽:“方才与顾大人说话时,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我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沈烟心里一紧:“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我是个假女儿?”
赵月揽不由笑了:“那又如何?”
“什么叫那又如何啊?你这人真是的,若是被他知道了……”
“你忘了刚才顾大人说的话了吗?纵然他知道了,他依旧和颜悦色的,压根没有怪罪你我之意,甚至他还对我们百般祝福。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烟终于释然,不过她犹在说着:“话是如此,但我还是想啊,究竟是什么时候露馅了?莫非顾烟烟从不下厨?又或者她不爱吃甜的?要么就是……”
赵月揽笑笑,没有说话。
沈烟见了,不由握住他手:“在想长公主的事情吧?”
赵月揽目光垂了下来,叹道:“被你察觉到了。”
“就你这点心思,我还会不知道么?”沈烟抿唇笑笑,她方才故意拉着赵月揽说东说西,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好叫他别想太多,但赵月揽的心思显然放在长公主赵如瑟身上。
今日去了趟三司史府,得到的消息可说是一件比一件震撼,但对赵月揽来说,最令他惊诧的,莫过于赵如瑟浮出水面的身份。
离殇门门主,竟是赵月揽皇姐,长公主赵如瑟?
可想而知,赵月揽此时是什么心情……
沈烟握住赵月揽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肯定很难接受,她毕竟是你皇姐……”
“不,”赵月揽摇头,“我相信。”
沈烟惊道:“怎么?你……”
“回想起曾经种种,我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就拿我们在静慈斋那次来说吧,后山藏有青铜剑母剑,这消息当时只有六人知道,你还记得哪六人吗?”
“当然记得。除了我们俩,还有长公主、玄灵儿、静慈斋斋主和小童。”
“后来消息泄露,黎况奉离殇门之命夺剑,我们六人都有嫌疑,只不过小童身死,嫌疑转移到了小童身上,此事不了了之。”
赵月揽顿了顿,又道:“哪知我无意间发现小童之死是离殇门一手造成的,静慈斋斋主也难逃他们魔爪。如此一来,只剩四人了。”
沈烟赞同:“除去我们,就是长公主和玄灵儿了。玄灵儿涉世未深,根本没有这种能耐,那么剩下的,只有长公主一人。”
赵月揽叹道:“我早该想到的……”
“那时变故连连,我们自顾不暇,自然无心去回想静慈斋的事情。”
“不瞒你说,我之前就已隐隐猜到。”
“哦?你猜到了?”
“一介女子,能如此调动京城各方势力,除了她还有谁?”
沈烟语声低了下来:“既然你猜到了,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许是不敢吧,又或者是不愿多想。”赵月揽苦笑,“但事到如今,已由不得我逃避事实了。”
沈烟心中有点凄哀,摩挲着赵月揽手心:“想不到你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逃避事实。”
“是啊,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好避讳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若是贸然戳穿长公主身份的话,恐怕不妥。”
“那是自然。我看,还是得从玄陵入手,去一趟辽中千山。”
“与我想的一样。”
这时赵月揽忽然道:“都在马车里坐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戴着面具?我差点给忘了,赶紧摘下吧。”
哪知沈烟摇头:“不,我想了想,还是再戴一阵子吧。”
赵月揽看着沈烟,一时不说话了,过了片刻才道:“是因为顾大人?你不必勉强自己的。”
“不,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沈烟正色说道,“你放心,我不曾勉强自己,我只是想,这是最后一站了,我怎么都要走下去。有此面具,我这条路才能顺利些。”
听了这话,赵月揽反而愈发忧心了,因为他意识到,沈烟是抱着某种必胜的信念,可是她有没有想过,万一天不遂人愿呢?
沈烟察觉到了赵月揽的心思,展颜笑道:“不管结局怎么样,反正有你陪着,不是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可是你说过的,我记着呢。”
赵月揽一怔,这才恢复常色,谑笑着刮了刮沈烟鼻子:“想不到你如今颇得我真传,不枉费我如此熏陶你,看来日后还得继续……”
沈烟一吐舌头,赶紧坐到赵月揽对面:“快到九王府了啊,注意你九王爷的形象!”
“都到我自己的地盘了,还有什么可注意的?难道府里那些下人们,敢明着笑话我吗?”
“明着自然是不敢的,但指不定会有人在背地里笑话你堂堂九王爷没个正形呢。”
“既然是背地里,那就随他们去吧,反正我听不见。要说没个正形,这可奇了怪了,我与自家夫人伉俪情深,怎么就成没个正形了?”
……
没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生日宴。
沈烟是第一次参加,自然对一切都新鲜的很,拉着赵月揽不住惊叹。倒是赵月揽不以为然:“跟往年也没什么区别嘛,大惊小怪的。”
沈烟撇嘴:“我往年可没有参加过。”
“没事,以后皇兄每一年的生日宴我都会带你来的,一回生二回熟。”
沈烟不由笑,哪知一回头看见个娴静明媚的人影,不由心中一惊,低头道:“糟了我看见长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