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颊上一烫，忙抽出了手：“爹，您就安心养病，来日方长呢。”
赵月揽眼里闪过笑：“顾大人的意思是，来日有多长他不知道，但大胖孙子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沈烟瞪了赵月揽一眼：“就你话多！”
顾淮换了个靠背的姿势，含笑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去地拌嘴，心中只觉无限安宁。
他只盼这样的日子，能再久点……
这时他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某件东西，脸色忽然变了。
他颤颤巍巍地取出手中之物，赵月揽和沈烟定睛一看，竟是三块巾帕。
沈烟低呼一声：“这不是……”
这不是从黎况那里获得的离殇门信物吗？先前她托顾淮去调查巾帕主人，想不到顾淮还记得？
赵月揽道：“顾大人，您查到巾帕主人了？”
顾淮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沉声道：“查到了。”
“是谁？”
顾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赵月揽一眼：“月揽，这人是你最熟悉不过的人，想不到你竟来问我。”
“我？”赵月揽深深蹙眉。
“你的皇姐，长公主赵如瑟。”
赵月揽目光瞬间涣散，肩膀剧烈地颤了颤，若不是沈烟扶住他，他恐怕会当场从椅子上栽下来。
沈烟忧心地望着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月揽心不在焉，无力地摇着头。
见到赵月揽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沈烟心中凄然，她不由问向顾淮：“爹，这事可是您亲自查来的？”
顾淮点头：“你托给我的事情，我怎会差使别人去做？自然是亲力亲为了。”
沈烟沉默不语，紧紧咬着嘴唇，一时间脑中混乱不已。
难道离殇门的门主，是长公主赵如瑟？
顾淮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又道：“还有一事，我本不想说的，但你们如此在意此事，我想还是得叫你们知道。”
“什么？”
“我着手查巾帕主人的时候，就是我开始觉得头晕之时。”
沈烟和赵月揽齐齐抬头，惊诧地望着顾淮。
“后来我终于查到了巾帕主人，次日我便昏倒了。”
“什么？您的意思是……”沈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淮。
难不成，顾淮得此怪病，就是因为他调查到了赵如瑟头上？
难道这是赵如瑟一手造成的？
赵月揽脸色铁青，紧紧握住了双拳。
顾淮轻轻拍了拍赵月揽肩头：“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把所知之事尽数告诉你们罢了。”
赵月揽垂下头：“顾大人，是我们连累您了。”
“哪儿的话？分明是我老头子活得太久了，被老天妒忌了。”
沈烟鼻子有点酸，说道：“爹，我定会治好您的病，不让您再受苦。”
顾淮一笑：“你们自有要事去做，就别因我而分神了。”
“爹，您……”沈烟从那句“要事”里捕捉到什么，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顾淮要么自称“长辈”“老头子”，要么称她为“丫头”，可没有再说过宝贝女儿之类的话了。她惊疑地问着：“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顾淮闭上了眼，叹着：“我知道什么呀？我只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这就够了。”
沈烟一颗心落下去，不安地望向赵月揽。
赵月揽滚烫的手握着沈烟，面容沉静地说着：“顾大人说得对，咱们一切听顾大人吩咐，那就对了。”
沈烟总算心安一些，感激地看看赵月揽。
这时顾淮睁开眼，揉着眉心道：“唉，药性上来了，有点犯困。”
沈烟道：“爹，您多休息，咱们要不先回去，改日再……”
顾淮摇头：“改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趁着你们俩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得多和你们聊聊说说，日后这机会可就少了。”
沈烟听了心中难受，勉强堆起笑脸：“行，爹您有什么想说的，您尽管说。”
顾淮拍了拍脑袋：“这一时半会儿的，好像还真想不出什么来。脑子不好使了……你们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这时赵月揽道：“顾大人，说起来还真有一事想请教您。”
“哦？”
“您可曾听过玄陵？”
顾淮神色一凛，背不由直了些：“这是前朝最后一任帝王的陵寝啊！”
沈烟怔道：“可是各类史书都未曾记载过玄陵，前朝哪有这样的陵寝？”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前朝最后一任帝王，他未曾行过册封大典就亡国了，所以史书中没有他的名字。他生前建造玄陵，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灭亡，提前安排好了长眠之地，当时国还在，修陵之事若要传出去便会动摇人心，所以他下令封锁这个消息。各类书籍中自然也就不会记有此事了。”
赵月揽和沈烟恍然。
赵月揽又问：“既然消息极为严密，为何顾大人很是了解？”
“因为我早年前修整史籍，曾对前朝之事深入调查，这才从一些散落民间的典籍中得知了玄陵之事。”
沈烟心中感慨，喃喃道：“可惜玄陵入口已毁，再也无法得知玄陵所在之地了……”
顾淮不由奇道：“入口被毁？”
沈烟自知多言，幸而有赵月揽忙着解围：“顾大人不瞒您说，我们也是前不久刚听说了玄陵的存在，心中好奇的很，可惜四处都查不到玄陵的具体位置，于是我们想，定是多年战乱毁了玄陵入口，这才叫我们无从得知。”
顾淮想了想，不由笑起来，这一笑，叫赵月揽和沈烟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又说错了话。
只听顾淮道：“你们恐是不知吧，玄陵有两个入口，纵然一处被毁，还有另一处呢。”
“两个入口？”沈烟陷入巨大震惊。
赵月揽先回过神来，忙问：“那顾大人可知它的入口究竟在何处？”
“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一处是洛阳麓山。”
“另一处呢？”
“辽中，千山。”
沈烟一颤，喃喃道：“千山……”
赵月揽按住沈烟肩头，沉静而笑：“顾大人果然博览群书，强闻记识。”
顾淮摆手：“老了老了，也就只能记得这些老掉牙的东西，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