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挠着头皮嘿嘿一笑:“做咱们这行的,都有这个习惯,这叫捡漏。让大侠您笑话了。”
赵月揽怎会笑话他?谢他还来不及呢。他当即又追问:“那些画卷中,是否有一幅画着梵花?”
“您这么一说,还真有那样一幅。那画奇怪的很,只有花,没有叶子,哪有这样的花啊?”
“那幅画,你也照样运回去了?”
“是啊,这奇奇怪怪的画留着有何用?既然新主人要我原封不动拉回去,我当然照做了。”
赵月揽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烟一眼。
沈烟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就算梵花图落在了顾烟烟手里,那又如何?梦阳庄旧物这么多,她怎么知道哪件是有用之物?”
“我就怕她看见梵花图。她从小生活在三司史府,对前朝历史典故和文书秘籍知道不少,若叫她看见梵花图,说不定她就会想到前朝皇室,从而觉出此画不一般。”
“这么多画卷呢,她应该看不过来吧?”
这时阿正犹豫着开口:“你们在说的,是梦阳庄新主人?她、她好像看见那画了。”
“什么?”
“我将所有画卷装在一个箩筐里运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箩筐,画卷滚了出来,有一幅画直接滚到了她面前,摊了开来。就是你们刚才问我的那画。”
沈烟一愣,冲着赵月揽叹息:“乌鸦嘴就是你啊。怕什么来什么。梵花图自己送到她面前,神仙都挡不住啊。”
赵月揽只有苦笑的份:“看来我日后可以去给人家算命了。”
“想多了吧,你嘴里吐出来的只有不吉利的话,谁要找你算命?”
“你啊。我给你算命,不收钱,要不你试试?”
赵月揽说着要抓沈烟的手,美名其曰看手相。沈烟忙重重拍他:“别打岔,说着正事呢!”
阿正有点无促地看看他们两人:“那个……大侠,你们的正事没我啥事了吧?”
赵月揽冷冷道:“没你的事了,趁早回家去吧。以后赌钱,可长点心啊。”
“大侠放心,我以后定长心眼!哦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赌了!”阿正咧嘴笑着,捧着银子屁颠屁颠走了。
沈烟愁眉紧锁:“梵花图真落到了顾烟烟手里,这下麻烦了。”
“麻烦什么?”赵月揽轻飘飘地看了沈烟一眼,“她又不知道无叶之花。”
“话是如此没错,可是她看见了梵花图之后定会心生疑虑的……”
赵月揽笑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什么?”
“她若想解开疑虑,只能来找我们。”
沈烟眼前一亮:“对啊!她定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我们,了解她所不知情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就是被动的一方,而主动权将掌握在我们手里。”
沈烟啧啧叹着:“九王爷,做你的对手真惨,处处被你算计。”
赵月揽露出无暇笑容:“礼尚往来嘛。”
“老板,这书多少钱?”集市一个书摊前,沈烟正拿着两本书问着。
“一本十两,两本二十两。”
“这么贵?我买两本,十八两呗。”
“十八两就亏了啊。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难道买书还欺负外地来的不成?”
“怎么可能呢?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外地来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最近这阵啊,咱们这里的纸张蹭蹭蹭地涨价,我这书自然也得跟着涨了。”
沈烟不由咂舌:“人说洛阳纸贵,还真是贵啊。”
在沈烟翻着口袋找钱之时,书摊老板一瞥沈烟手里两本书:“哟,姑娘你买的都是跟画有关的书,挺高雅啊。”
沈烟看了看手上拿着的书,自己也笑了:“高雅什么呀?一本赏画,一本鉴画,学习学习罢了。”
“姑娘你谦虚了,要学这个可不简单啊。”
沈烟狡黠地笑了笑:“不是我学,买回去让别人用功呢。至于我,只要在旁边监督就是了。”
说笑间,沈烟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当即转身,蹲在了书摊前:“老板,我还想看看别的书,再挑挑啊。”
沈烟身后,黎况正步履缓慢地走在路上,他身旁还有两个官员,其中一个正是接风宴当晚陪着黎况喝酒,直到最后才离开的老陈。
两个官员,都穿着笔挺的官服,就连头顶的官帽都戴的一点不歪,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们的身份。唯独黎况,一身便服,一脸沉静地向前走着,不时向两侧看看。
路边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个官员虽然模样威严,但都极力巴结着中间那个年轻人。也只有他,才是三人中真正主事的。
“黎校尉,这天干燥的很,您还特地来考察民情,真是太不容易了!”
“是啊,不过出门前我叫人炖了点雪梨汤,等黎校尉回去,正好能喝上一口润润嗓子。”
黎况道:“雪梨汤就不必了,你们二位一路上说了这么多,定口干了,回去之后自己一人一碗吧。”
“这……黎校尉,雪梨汤是特意为您炖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黎况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我上街是为了了解民情的,不是来享福的。听闻最近洛阳纸价飞涨,我来看看。”
“原来黎校尉上街是为了这事啊,这种小事您跟我交代一声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亲自过来啊?”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定是因为做纸的原料少了,这才导致纸贵了。”
黎况眉头蹙了蹙,双目打量着周围,最终眼神落在了书摊前,一个女子的背影落在他眼底。黎况眼皮子跳了跳,一时间并没有听见身边官员的说话声。
这时老陈说道:“黎校尉,自打前阵子咱们出了个征地拆迁的告示之后,梦阳庄的那户主人天天派人来,明面上是来说理,其实就是来闹腾的,还嚷嚷着要见您呢。”
“不是跟你说过吗?她要来了,就说我不在。”
“咱们自然是按您说的做着。只不过那户主人倔的很,怎么都不肯服软,说什么刚买了宅子就一转头要被拆,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