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要等?这都没人了。”
赵月揽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没人了?这可不好说。好戏都在后头。”
沈烟垂下眼:“秦大人,我自有主张,你们别等我了。”
“行吧。”秦吟虽不知沈烟为何还坚持留在这里,但既然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快步奔向皇城司。
“腰背发酸吗?我给你捶捶?”赵月揽目中带着笑意,走向沈烟。
沈烟一个激灵,赶紧躲开:“不必了。”
“是吗?我刚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你在捶背呢。不过自己应该够不着吧?”
“都说了不必了。”沈烟冷冷说着,警惕地瞪着赵月揽,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又落入赵月揽魔爪。
“那就坐啊,一直站着做什么?难不成我这个地方,连个坐的椅子都没有了?”
沈烟为难地看了眼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深吸一口气,继续坐下了。
这一坐,不知还要到何时呢。
赵月揽忍住笑,道:“你若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沈烟摇头:“正事还没办完,哪有心情吃饭?”
“但至少能让你舒活舒活筋骨,总好过一直坐着腰酸背痛的吧?”
沈烟一时语塞,不由站了起来。
“我让下人做了你爱吃的,这会儿还热着。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沈烟心中一冷,幽幽地坐下来,“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赵月揽无奈:“好好好我不陪你,你自己去总行吧?”
沈烟摇头:“我不去了。”
这丫头的脾气还真是……赵月揽拿她没办法,只能道:“我说姑奶奶,好歹吃一点,要不然我叫人端上来?”
“九王爷若是饿了,自己去吧。”
“那我去了?真去了?”
快去快去!沈烟心里催着,顾自转过头,当是没听见,见赵月揽还真迈出门口,她不由一急,站了起来。
赵月揽一笑,回头:“再问你一次,真的不一起去?”
“你要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沈烟没好气地说着,“我就是想问,老蔡头的徒弟真会来?”
“主意是你出的,如今倒是问起我来了?”
“我原本想着他定会来,可是如今看这样子,我心里面也有些没底。”
赵月揽折返回来:“那就等着呗。不过饿着肚子也是等,饱着肚子也是等,还不如吃饱了再说。”
沈烟看了看他:“你似乎还挺有把握的样子。”
“那是自然,你出的主意哪有落空的?我自然信得很。”赵月揽揉了揉沈烟脑袋,“我有把握的,是你啊。”
“哎呀别碰我!”沈烟没想到自己还是着了赵月揽的道,不由后退一步,气鼓鼓道瞪着他。
“敢问两位……”门口忽然出现个脑袋,怯生生问着,“这里还需要修复金器吗?”
沈烟心头一跳,赶紧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模样普通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不安地朝屋里打量着。
沈烟大喜过望,不由呼道:“老蔡头徒弟!”
那人一听当场就色变了,想也不想扭头就走。
赵月揽三两步上前,将那人逮了回来:“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说走就走?我这精心准备的金器,你就不看一眼?”
他拗不过赵月揽,被带回厅内。
沈烟一见他刚才那副反应,心中确信无比:这人就是老蔡头徒弟!一时间她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那人神情局促的很,起先始终不肯抬头,后来总算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器,眼神一下子变了。
“这是……”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茶盏。
沈烟不由低声跟赵月揽说道:“一上午来了这么多人,他还是第一个伸手碰金器的。”
赵月揽扬起笑意:“就等着看他一展身手了。”
只见他将茶盏举起来,捧在手心来回看着,最终目光深深落在要修复的地方,脸色煞白。他将茶盏放了回来:“抱歉,我修复不了。”
“怎么?”沈烟惊呼,“连你都修复不了?”
那人指了指茶盏上的雕绘图案:“想要修复叶子上残损的纹理,只能凭借引金渡桥。”
引金渡桥!沈烟按捺住心头激动:“难道你不会?”
他羞惭地低下头:“倒是会一些,可惜只学了半招。若是强行修复这件金器,恐怕仍会残留缺口。”
他不待沈烟和赵月揽开口,匆匆一揖:“打扰了,我这就告辞。”
“等等。”赵月揽叫住了他,“连口茶都没喝呢,这就要走?我赵月揽的待客之道可不是这样的。”
“你就是九王爷?”那人惊惶地瞥了眼赵月揽,“九王爷见谅,实在是因为我师父死状极惨,我怕自己也受到牵连,这才不敢现身。”
“那你就更应该留在这里了。在这里,无人敢动你。”
那人胸口起伏了几下,终于坐了下来:“九王爷你为何如此帮我?”
“不是帮你,是想些话想问问你。正好,我护你周全,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买卖你怎么都不亏吧?”
那人想了想,觉得赵月揽这话倒也没错,不由道:“九王爷想问什么?”
赵月揽看向沈烟:“你问吧。”
沈烟想了想,问道:“还是先问些基本的事情吧,你姓甚名谁,如今在何处营生?”
他老老实实道:“我名叫李复,自己在城西开了打金铺。我师父在城东,我在城西,这样便不会碰上了。”
“你们师徒一起不好吗?为何要离开你师父?”
“师徒一起自然很好,只是他太痴迷锻造金器了。”李复面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我做不到像他这样,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抛开,只专注在手头上的金器。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要养家糊口……”
“我理解,你不必自责,毕竟像你师父那样的人,终归是少数。”
李复看了沈烟一眼,轻声道:“谢谢。”
“你之前说,引金渡桥只学了一半,这我就纳闷了。既然你离开师父单干,怎么没有将他独门手艺都学来呢?”
李复叹道:“师父说,要想学会引金渡桥这门手艺,除了勤练之外,还得靠天赋。天赋不够,便学不会这招。而我,正是缺了些天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