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蛊术的作用下,许多事情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在情绪暴躁下而做出的决定。现在体内蛊虫已经被驱除,理智渐渐回归。想起自己对上官云锦的所作所为,秦狄心中满是愧疚。
口中幽幽吐出口气,缓言道:“朕知道该怎么做,此事晴儿就不必多言了,朕改日去看看她。”
尽管皇帝没有说要何时赦免她,但能够说出去看她这样的话来,对苏雨晴而言,事情已算是有了转机。
当然,苏雨晴也不希望皇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所以她顺势接过话茬,说道:“陛下刚刚醒来,可待您的龙体恢复两日,臣妾陪您一同去看望云锦妹妹吧。云锦在冷宫的这些时日,已知所犯知错。”
秦狄望着湖面,思绪飘远,喃喃道:“朕也不知为何,近期只觉得性情暴躁,有些时候明知有些不妥,却也无法控制。”
苏雨晴见状,觉得此时应该将那件事情告知,于是深吸口气,缓缓开口道:“陛下可能不知,在突厥之时,您被人下蛊。您性情暴躁乃是蛊虫所致,前几日闵夫人与董爱卿已经云霄子合力,才将您体内的蛊虫排除。那日您上吐下泄便是驱除蛊虫之时。”
“你说什么?朕被人下蛊?这怎么可能,朕怎么毫不知情?”
秦狄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意外,甚至难以接受。
苏雨晴靠在秦狄肩头,柔声道:“陛下当时被蛊虫迷惑心智,故而许多事情并非是您的本意。如今您已清醒,这才是天大的幸事。”
秦狄眉头紧锁,心中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中了蛊。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朕下蛊?”随着嘴里的询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苏雨晴轻抚着他的手臂,说道:“陛下难道真的猜不出吗?又何必多问。此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闵夫人与董爱卿等人为了陛下的安危尽心尽力,或可给予赏赐。”
正如她所言,究竟是何人下蛊,秦狄心中已有猜测,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一阵夜风吹过,秦狄不禁打了个寒颤。
苏雨晴关切道:“陛下,夜凉了,还是回殿里歇着吧。”
秦狄深邃的眼眸看向远方,嘴里并未作答,只是缓缓摇摇头来作为对她的回应。
见状,苏雨晴为他倒了一杯水,柔声道:“臣妾刚刚已经让春桃去煲汤了,想必很快就会送来。陛下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吧!”
翌日,天刚蒙蒙亮,得到皇帝苏醒消息的董平便来到了延禧殿。
秦狄昨夜醒来之时,已经是后半夜,距离天亮也就仅剩一个多时辰。睡了这么多天,他是一点困意也没有,索性就一直陪苏雨晴说说体己话。
董神医仔仔细细为皇帝检查一番,旁边的苏雨晴更是比当事人还要心急。
待到他的检查结束,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董爱卿,陛下龙体如何?可还有异样之处?”
董平深施一礼,开口道:“娘娘大可放心,从脉象上看,陛下龙体已然康健无恙。”
苏雨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董平虽然这样说,但也不是很确定,为了安全起见,他转身看向皇帝,躬着身子询问道:“陛下,您可觉得龙体有何不适之处?”
龙榻上的皇帝看了看董平,缓言道:“朕并无不适之处,董爱卿这些时日辛苦劳累,朕自有赏赐,你且退下吧。”
“陛下言中了,此乃臣分内之事。陛下刚刚醒来,理应多多歇息,臣先行告退。”
董平刚退下,此时天光早已大亮。
秦狄在苏雨晴的服侍下,用了些早膳,刚刚吃完,后宫得知消息的嫔妃们便前来探望。
秦狄看着陆续前来的嫔妃,面对她们的关心牵挂,心中有些感慨。
等他们离去后,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午膳依旧是清淡为主,草草吃了几口,秦狄在楼台的躺椅上晒起了太阳。
公孙歆玥与公孙蓝瑶姐妹二人留在延禧殿,照顾秦狄,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微风轻抚,晒着太阳钓着鱼,又有佳人作陪,这样的生活倒也惬意。
公孙歆玥将舒颜刚刚煮好的香茗送到面前,轻柔的说道:“陛下,请用茶。”
接过茶盏,轻抿几口,秦狄不禁点点头,称赞道:“这茶的味道不错,清新淡雅,回甘带有果香和花香,像是野山茶。”
公孙歆玥听到秦狄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柔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这确实是前几日才刚刚送入京都的野山茶。而且,这野山茶并非寻常之物,乃是陛下的一位臣子特意委托公孙家的运输渠道送到京都的。”
秦狄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哦?朕的臣子?究竟是哪位爱卿如此有心啊?”
公孙歆玥轻笑一声,回答道:“陛下可还记得奉旨南下梁都的宋时宋司农?他如今正在南疆呢。陛下现在所品尝的这盏香茗,便是他特意托人从南疆送回京都,专门给陛下品尝的。”
她的话音刚落,秦狄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宋时的身影。他不禁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就为了让他南下,还亲自去了一趟宋时的府邸。
那时侯宋时的老母刚刚过世,本在守孝期间,但为了能让农业得到快速发展,秦狄不得不剥夺了他守孝的权利,让他南下任职,发展农业耕种。
想到此,秦狄心中浮现一抹欣慰,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言道:“朕当初为了社稷,让他在守孝期间南下,实在是委屈他了。”
公孙歆玥见此,轻声安慰道:“陛下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宋司农想必也能理解陛下的苦心。如今他在南疆还惦记着陛下,可见他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公孙蓝瑶附和道:“姐姐说的甚是,陛下不必为此而感到愧疚。身为臣子,忠孝难两全,国家利益远远大于个人得失。”
秦狄嘴角浮现笑意,言道:“瑶儿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朕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你也成熟了许多,令朕刮目相看。”
闻言,蓝瑶面露娇羞:“陛下,您又取笑臣妾!臣妾虽不是什么才女,却也是读过诗文的!”
秦狄哈哈一笑,目光看向歆玥,随口询问道:“你们公孙家的生意遍布各州府,现在百姓的真实生活状况,你可知道?”
忽然听皇帝转移话题,公孙歆玥微微一怔,迟疑片刻,开口道:“陛下是要听实言,还是想听歌功颂德的赞美之言?”
“这话从何说起?你我乃是夫妻,这也并非朝堂之上,朕自然要听实言。”秦狄看着公孙歆玥的双眸:“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言,朕还没到油盐不进的地步,更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皇帝执意要听,公孙歆玥倒显得有些纠结。并非是她不敢说,而是担心皇帝得知百姓疾苦后动怒。毕竟皇帝今日才刚刚醒来,如若因为这些事情动怒,龙体再受影响可就不好了。
蓝瑶见状,开口道:“姐姐,陛下既然想知道民间疾苦,姐姐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天下是我们秦家的天下,百姓皆是秦家的子民。”
在妹妹的劝说下,她深吸口气,缓缓说道:“陛下,如今虽表面上国泰民安,但实则百姓生活仍有诸多难处。其主要原因便是劳力不足,田地无人耕种,所产粮食交完赋税,所剩之粮仅够勉强糊口。我朝疆土辽阔,每年都会有些部分地区天灾不断,农田受损,百姓流离失所。”
秦狄听着,眉头逐渐紧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公孙蓝瑶接着说:“除此之外,朝堂的补助银钱,使得一些人变得懒惰起来,甚至一味的追求生育。手中有了银钱便不愿在田地间耕作,长此以往,即便是良田也会被荒废。这些人不耕作,日常粮食便是消耗银钱购买,从而导致各州府的粮价暴涨。”
“另外朝廷大军四处征战,每年需耗费大量金银购买粮草,从而使得粮食的价格居高不下,有些时候,即便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粮食。”
秦狄听完,内心翻起惊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