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来吧。”他拉开门，眼角一扫，老刘头身后还跟着两个邻居，都是住在西厢房的。
三人一进屋，那脸上表情都不太对，互相看看，还是老刘头先开口：“赵哥，你昨晚上有听见啥动静没？”
赵爱民挑了挑眉，平静地回：“哪方面的动静？”
“就是……后院那边，好像有人半夜在动柴火堆。我屋子靠后，夜里醒得早，隐约听见了动静，可天太黑我没敢出去。”
另一个瘦高个的汉子也点头：“我也听着了，有人脚步声很轻，但我家那狗半夜叫了一阵子，应该不是猫。”
赵爱民嘴角微微一抿，目光沉下来：“你们来，是想说，那人可能是来我这偷柴的？”
老刘头苦笑一声：“我们哪敢乱说话，就是觉得这事怪得紧。你说这大冷天的，谁家也不愿折腾自己出去偷柴，除非是真的熬不过去……”
“也可能是熬得住，却偏偏要占便宜。”赵爱民冷冷一句，端起炉子边那碗温水喝了一口，“你们来找我，不是为别的，是想让我盯盯后院吧？”
“这不是你屋在前面，视野宽嘛。”瘦高汉低声笑道，“咱也不是不相信院里人，可这柴火不见了，闹出动静，总得防一防。”
赵爱民点点头：“成。今晚我就守着，不管是谁，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
三人互看一眼，点头称好，又闲聊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屋子再次安静下来。赵爱民独自站在窗边，望着屋后那片搭着塑料布的柴堆。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几个名字，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贾张氏始终在最前面。
傍晚时分，秦淮茹再次敲了他的门，脸色微红，手上拿着一小篮子咸菜和煮熟的玉米棒子。
“赵哥，今儿你帮我说了话……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拿点吃的给你送来。”
赵爱民接过篮子，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手上，语气缓和了些：“你也不容易，别太客气。日子过得苦点，可以熬，别熬没了尊严。”
秦淮茹微微一愣，低头轻声笑了笑，“赵哥你这人，看起来冷，其实比谁都明白。”
“明白也没用。”赵爱民叹了口气，“这四合院要是太软，就谁都敢上来咬一口。”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眼望他，轻声说：“赵哥，你晚上小心点……我总觉得，昨晚那事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他问。
“我今早收衣服时，发现小林子那家屋后也少了两捆柴，他家平常不怎么锁，那柴堆可离我家不远。”
赵爱民眼神瞬间一凝：“你是说，有人从你们后头绕过去？”
她点点头：“那边没人守，树影又杂，谁要真从那儿下手，除非撞上正面，不然看不清。”
赵爱民沉默下来，半晌，他低声道：“今晚，我去后头守。”
秦淮茹望着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给你送点热水袋，夜里太冷……”
“不用，我守得住。”他摇头，目光如刀。
夜深时分，整个四合院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屋顶积雪不时掉落的轻响，在夜风中忽隐忽现。赵爱民身披棉衣，躲在后屋窗棂下，手里握着一根短木棍，棍端裹了几圈旧布以免砸伤人。
他屏息凝神，眼睛却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几次差点闭上眼，却都强撑着撑了回来。
直到——
“咔哒——”一声极轻的木柴断裂声传来。
赵爱民瞳孔骤缩，缓缓往柴堆靠近……
夜色愈发浓重，四合院的屋檐下挂着几串冰凌，在微弱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赵爱民整个人像融入了这沉寂的夜色中，身子藏在柴堆与一堵土墙之间，连呼吸都刻意减缓。棉衣厚实却难挡湿冷，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膝盖因久蹲而酸麻的痛意，目光却未曾离开院墙那一角。
就在刚才，那细微的“咔哒”声绝不只是风吹木枝——他听得分明，是脚踩枯枝的声音，短促、急切，带着一点点试探的犹豫。
“会是谁？”他在心中默默思索着，脑中迅速排查着院内几个可能的人选。是贾张氏？还是她悄悄使唤了谁？抑或是另有其人？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了一些，随后，是几根木柴被移开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果然是你——”
赵爱民眼神骤寒，身子像豹子一样猛然弹出。他动作迅捷，却又尽量控制声音不至于惊动四院的人。
“干什么的！”他低吼一声，手里的木棍瞬间拍在那道黑影的胳膊上。
“哎哟！”黑影吃痛，摔倒在地。
“别打别打，是我，是我！”对方蜷缩着抱头躲闪，月光照亮下，赵爱民终于看清了——竟然是贾张氏的孙子，小当。
赵爱民愣了一下，随即怒火窜上来：“你个小兔崽子，半夜来偷柴，是不是你奶奶让你来的？”
“不是我奶奶，是我自己……”小当抱着胳膊，哽咽地辩解，“我……我看家里冷得不行，炉子里都没柴了，我才……”
“你才来偷我家的柴？那你告诉我，这几天家里少的那些，是不是也你干的！”赵爱民逼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小当眼睛一红，鼻子一抽：“那是……是我奶奶让我出来捡的，说你家柴多，让我悄悄拿点。”
赵爱民冷笑：“悄悄拿？这叫偷知道吗？你奶奶当我这院子是柴火银行吗？”
他心里说不出的窝火。这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贾张氏，仗着自己年纪大、嘴硬脸厚，什么事都敢干，现在还使唤孩子来偷柴，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起来，跟我去你奶奶那儿。”赵爱民一把拎起小当的后领，小当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不敢反抗。
两人刚进后院，一道刺耳的喊声响起：“谁啊！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地想干啥！”
贾张氏披着棉袄，头发乱糟糟地从屋里冲出来，拄着拐杖，看见赵爱民抓着小当，顿时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