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接到卫儒孟的电话的时候还有些震惊，犹豫了几秒，慢吞吞地按下通话：“喂。”
电话这头的人其实完全没做好她会接电话的心理准备，在听到那边的声音之后，突然顿住。
——完了，完全没准备开场白。所以打这个电话给她，他到底要说什么？
“昨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什么道歉？”宋泽一茫然地握着手机。“我怎么没听明白？”
“昨天晚上司灏聪回家之后都跟我说了，他说他跟你提到了你爸爸的事情。我……”
“没事的……真的没事。”宋泽一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很多，真的。当时他正好提到他爸爸，可能就顺便问了一下。小家伙肯定没有恶意的，真的。”
“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成功把她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都堵在嘴里。
“就......真的没事的，司灏聪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那么多事情，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的......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心慌，握着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好像下一秒这支笔就要飞出去似的。
卫儒孟深呼吸，像是下定决心般：“还有。”
“还有什么？”
“我跟小鱼就是普通朋友，她家跟我外婆家在同一个小区，所以我只要来这边就都会碰到她。我外婆挺喜欢她的，我跟她关系一般，不存在什么以后的可能性。司灏聪说那次我要带他出去吃牛排结果中途跟小鱼出去玩，那是假的。当时她爸爸腰扭了，又正好有一套新沙发要搬进家，所以叫我过去帮忙。”
老长的一段话说完，依旧坐在窗台上的人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的反应。
——他真的已经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她会不会相信？
宋泽一也在等，只不过她是在等自己心里那份纠结的结果。
按理说她听到这些之后应该是很开心的，因为自己烦躁了那么久的事情其实子虚乌有。但是经过他这么一说，她又有点不知所措了。其实本来也跟她没有关系的不是吗，所以她又为什么要因为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烦心呢，人家又做错了什么……算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的吧……我不是……”
卫儒孟扬起嘴角。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就知道。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笑。”
宋泽一微微皱眉。
——这人干什么呢？还能这么祖宗脾气的吗？
“我解释不解释是我的事，你听不听是你的事。”男生故意顿了下。“但是呢。”
“但是什么？”
“我解释了你就必须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祖宗。”少年几乎立刻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叫句祖宗来听听。”
少女直接挂掉了电话，剩下卫儒孟一个人举着手机发愣。
——这又是什么情况？他不就开个玩笑么？而且平时她不也总喜欢叫他祖宗么？突然挂电话是几个意思？
刚打算重新拨号，短信突然冒出来。
【刚不小心按到挂断了……不好意思啊】
【不叫】
再次振动。
【学校那么多人叫，我才不叫】
少年扬起嘴角。
【那换个称呼好了】
宋泽一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几秒，突然红着脸把手机扔到抽屉里。
——什么啊这都。
电话没隔多久就再次打来。
坐在书桌前刷题的女生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拿出手机，才看一眼来电显示，突然笑出声：“新年好。”
“新年好啊，看你空间好像过年玩得挺开心？”余燃冲着身边的女生做鬼脸。“是出去玩了吗？”
“昨天去了庙会，之前都在外婆家和哥哥姐姐一起。”
“我今天要跟我爸妈还有朋友去庙会，早知道昨天跟着你去了。人多不多？”余燃笑得温柔。“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
“真的超多人，我昨天从南门进的会场，那边人不是很多。估计你从北门进的话，可能会被挤死。”宋泽一歪歪脑袋，重新拿起笔。“街上很多吃的，如果想吃正餐的话，我建议在会场外面吃，我昨天吃的是牛排。”
“点的是什么？菲力吗？”
“菲力七分熟加黑胡椒，还点了沙拉和冰淇淋，那个面包也不错。”
“还挺会吃啊，那我到时候也看看。”
“种类是挺多的，你自己挑就可以，我觉得味道还都挺好的。”
余燃遮住话筒，冲着身边的人扬扬下巴：“问到了，还挺多吃的东西。我就好奇了，你都没见过她，怎么对她的事情那么清楚？”
“我就这么聪明能有什么办法。”
余燃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这人什么脾气啊，真是从小到大就没变过，傻里傻气的。
卫儒孟老半天没等到那人的回复，实在懒得继续等，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正在通话中？这人不在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宋泽一简单和电话那头的人讨论过书上的题目之后，挂掉电话。看着屏幕上那条还没来得及删掉的短信，无声叹口气，直接删除。
经过昨天整晚的反思和自省，她已经差不多明白了。现在不是跟他聊这些的时候，还有很多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没工夫管这。如果再想起来的话，那就偷偷想一下，偷偷的就好。就像藏起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把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好地藏进心底。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会知道，也都没有机会知道。
卫儒孟一直等到晚上，期间为了保证自己不去打扰她，还特地跑去训练室做了一堆高强度任务。睡前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宋泽一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刚吹干头发准备上床睡觉，想了想还是接起：“喂。”
“白天干嘛不理我。”明明是陈述句，却硬生生表现出一副委屈。为了不让她听出那副怪怪的语气，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我等很久了。”
“哦……忘了，正好在打电话。”
“你妈妈这几天又出差？”
“不是啊，就是今天不回来。早上的电话不是我妈妈的，余燃打电话过来问下个学期的课程安排。”
卫儒孟那一瞬间很想把手机扔出去。
——哦，合着他担心那么久怕她一个人在家，结果这份担心居然完全是多余的？余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生气了？”
明显能听出来这句话的语气和之前那句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没啊。”
“那……”
这就摆明是生气了啊。
“早点睡觉吧，家里就你一个，记得锁门关窗。”
真是够够的了，宋泽一这人是不是真的木头脑子？完全不转的？还是说因为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所以才对他这样？他已经说得做得这么明显了，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反应一下啊？绝了绝了，再跟这人说下去，怕是他的脾气要彻底被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