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其实不想开学，倒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不愿意面对学校里的那些人。先不说卫儒孟和他身边的那些人，光是班上的那几位就足够让她头大。
想归想，开学当天还是慢吞吞地走进教室。
老万早就站在讲台上指挥着已经到班上的学生们进行大扫除了，看见宋泽一进去，始终绷着一副严肃表情的脸终于挂上笑容：“宋泽一记得收一下大家的暑假作业，然后让课代表搬到办公室去，记得统计没交作业的名单。”
“好。”
宋泽一走向座位，看见坐在位置上的杜梦婷之后只是简单点头算作打招呼，从包里抽出湿巾把桌椅擦干净，放下包。
“嘿。”杜梦婷笑着挥挥手。“好久不见啊。”
宋泽一不想说话。
是好久不见了，但从那件事情之后能再也不见就最好。
学习委员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干净的黑板上划出一个角落，工整地写下几个字。
【各组长把暑假作业收齐交给课代表，课代表把作业和没交作业的学生名单交给学习委员】
卫儒孟抱臂站在外面，安安静静地盯着她。与其说是在这里看，倒不如说是从她走进二中大门开始就一直跟着，直到停在这里。
但她好像全程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写完通知就立刻转身下台，匆忙走回座位边。从包里翻出作业交给小组组长，突然被站在讲台一侧的老万叫住，又急急忙忙跑上台。
“老师有事找我？”
“一点小事要你去做。”
女生乖乖答应下来。
直到她拿着名单抱着作业走出教室，目光才在他身上停留，吓得她差点当场把怀里的东西全扔出去。
他在这干什么？在这多久了？
没再多想，也不想再次惹毛这位小祖宗，宋泽一直接抱着大堆作业转身走向楼梯间。
——谁知道他跟上来了。
宋泽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把心脏吐出来。
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那只手已经把放在作业最上面的名单抽走。
“你干嘛？”
“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想让你开个口可真难。”卫儒孟淡定地盯着手里的名单。“原来零班也这么多不交作业的，跟我们班半斤八两。”
宋泽一简直无语。
——难怪是小祖宗，任性都不是一般的任性。
靠在楼梯扶手上抽烟的刘思锐无意间看见两个人正往上走，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是小祖宗和……嗯？宋泽一？！
等等，这两个人怎么碰到一起的？难不成……啊？！
卫儒孟也注意到不远处已经愣成宛如被人扔在垃圾桶里那个雕坏的大理石像的刘思锐，不满地皱眉：“傻站着干嘛？没看见人家抱着那么多作业？”
刘思锐回过神，匆忙跑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作业，还抽空往他那儿飞了把眼刀：“哎你一路走过来你都不帮着搬一下？”
“我帮了啊。”卫儒孟无辜地晃了晃手里的名单。“你瞎能怪谁？”
刘思锐毫不忌讳地翻了个白眼。
卫狗！小祖宗个屁嘞！
“给我把烟掐了，抱那么多作业还抽烟，不怕把人家零班的作业全烧了？”
“遵命祖宗。”
宋泽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有点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被护送到顶楼的老师办公室门口，刘思锐趁着小祖宗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把他手里的名单抽过来，嘚瑟地抱着作业跟在宋泽一身后走进去，留下小祖宗在外面无语得干瞪眼。
这么久没见，欠揍的程度又加深了。
宋泽一走到那张空桌子边，转身看着刘思锐，抱歉地冲着他微笑：“把作业给我吧，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帮个忙而已。放这张桌子上是吧？”刘思锐直接把作业放在桌上。“你手好点没？”
“还好。”
“平时记得换药啊，没事儿别一次性抱那么多作业上楼，你们班又不是没有课代表，实在不行叫我帮你呗。”
宋泽一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挠挠头，转身走向班主任的办公桌，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张纸：“那个……刚刚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教务处一趟，先走了。有空给你买瓶饮料，真的谢谢。”
刘思锐瞄到她手里那张纸上的黑色大字，原本满脸的开心瞬间变成震惊。想都没想，直接追上那个已经往外走的人：“哎哎哎，你真要转学啊？”
“啊？”
“你为啥拿了张转学手续？还去教务处？为啥？”
一连串的问题正好被还站在外面等着的卫儒孟听见。
少年强行压下心里瞬间翻涌而起的惊涛骇浪，转身看着那两个已经从办公室出来的人。
所以……是真的？
“这是班主任让我去办的事，拿去教务处盖个章就行了。”宋泽一简直哭笑不得。“我还忙，班上一堆事等着呢，万老师也在等着，我先过去了啊。”
刘思锐在卫儒孟面前停住，茫然地盯着那个已经跑远的背影：“啥情况？不是说年底么？”
“好像还挺开心。”卫儒孟耸肩。“都跑起来了。”
“不过说实话，她要真的能摆脱二中的这堆事，不开心才有鬼。”
卫儒孟突然沉默。
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这个破学校给她带去的伤害多到数不过来，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换地方呼吸新鲜空气了，她不开心才怪。
——是啊，可是他为什么有点不开心呢。
宋泽一在学校里跑了快一上午，终于在临放学的时候回到班上。简单翻了一下堆在她桌上的新书，把名字写好，默默收进包里。
同桌还没走。
“宋泽一。”
被点名的人实在是没那个兴趣理她。
“那个……我给你买了点吃的，放在你抽屉里啦。暑假的事情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
宋泽一茫然地眨眨眼，下意识往抽屉里扫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这是干嘛？因为暑假的事情道歉？她知道暑假出了什么事么？拿这个道歉？
收好书包的女生没说半个字，背起包转身就走。走出班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刘思锐帮她搬作业的事情，脑子里冒出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可行应该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刘思锐知道真实情况之后会不会生气。
走出家门，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已经害怕到连走在路上都害怕自己会突然被人叫住或者直接堵住的程度了，接下来的生活要怎么过才好。又不想让妈妈担心，又不想让自己莫名被卷进那样的纷争里。
真是烦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