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从来没想过会在开学前一天碰见卫儒孟，还是在二中门口。原本是想直接绕开的，注意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无奈地走上前：“有事？”
他长高了，黑了点，好像还瘦了。
“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打算让我知道？我有那么可怕？”
生疏到像是从来就没打过照面。
天知道他当时打电话给刘思锐问情况结果刘思锐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个所以然的时候有多恼火，一问才知道是她不让说。原本不知道刘思锐还专门跑去小破楼找她，知道之后还稍微放了点心。
结果呢？
不仅是当时的状况不让说，连他们两个人见面之后说过什么也不能透露半个字。这是把他当什么了？能跟刘思锐说一堆，到他这里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专门嘱咐刘思锐别告诉他？几个意思？
后来硬是让刘思锐把所有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他都觉得自己快炸了。
不把冯康杰弄死誓不为人。
真的绝了，为什么要动她？她到底哪里做错了？从新宇来二中就是错吗？
宋泽一选择沉默，甚至压根没看他。
“手上的伤还要多久能好？你妈妈说了什么没？”
“没说什么，我跟她解释的是在家里切番茄的时候不小心把刀滑出去了。”
“前面那个问题没听见？”
“不知道，医生说看恢复状况。”
蝉鸣实在刺耳，再加上外面的大太阳，少女下意识皱眉。
还有多少问题都赶紧问吧，让她快点回家好不好。不要再在这里耗着了，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一遍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了。
卫儒孟在心里叹了口气，垂眸盯着她的头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不想这样的。
“还疼不疼？”
宋泽一摇头。
“有可能年底转走？”
点头。
“跟我说话很为难你还是怎么的？”
宋泽一还是没说话，依旧垂着脑袋。
“玩了一个月人间蒸发，开心了？我他妈活该被你扔角落里？既然不想说话不想理人，那干嘛不一开始就离我远点？跟别人什么都能说，不分轻重不分主次，跟我就什么都不能说？真当我他妈整天闲着没事做才找你？”
宋泽一扯扯嘴角。
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毛了……有时候当各种各样的事情真正降临在她头上，她还挺佩服自己的。明明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也好像没做错什么，到头来还是把所有人惹个遍。
当初第一次被带进教学楼后面那块小空地的时候，那个女生说她狗东西，现在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没道理的。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多少错事吧？比如她。
“宋泽一你到底想干什么？玩够了没？”
放过他吧，真的。
暑假前后两个月完全就是两个人，他能不生气吗？临开学的时候出事还不打算让他知道，他能不火大吗？现在杵他面前还装哑巴甚至从头到尾没正眼看过他，他还没脾气了是吧？
七月动不动让他怀疑她喜欢在他身上测试那些蛊惑人心的招数，行吧他承认他真的中招了，司灏聪没课的时候他还想往校区的方向跑，就他妈为了陪她吃个午饭。八月呢？完全变了个人。短信不回，消息不回，电话干脆就没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合着他现在还是她的小白鼠了？测试完了扔一边自生自灭？
被点名的女生终于慢慢抬头看着他。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他莫名有些不明所以的慌张，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慌张的情绪直接盖过了恼火和不满。
那是一种心脏被人抓在手里当解压玩具一样捏来捏去的感觉，痛到让他瞬间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脑子里完全空白。
她眼睛是红的，红透了。
“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如果非要我承认错误的话，我道歉，我承认所有错误。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完全搞不明白。学可能会转，看妈妈的安排和我们谈的结果。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冯康杰找我就是因为你截胡了，我不想让你再因为我牵扯进去。我说完了，没有补充。”
说完就直接绕开他往前走，头都没回。
手臂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慢慢变得不疼了，好像在说完这一堆之后又开始痛起来，而且程度比刚受伤时更甚。
卫儒孟就这么定在原地：“所以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玩消失？”
更像是在问他自己，为什么离开这里一个月，为什么不是一直在她身边。
之前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才导致冯康杰直接找她，那责任应该在他才对，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是她？
宋泽一停下脚步，把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逼着自己扯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我没有玩消失，我也不知道怎么玩。如果真的消失就好了，这样冯康杰也找不到我。不回消息的理由我早就解释过，妈妈最近管我管得很严，我不想让妈妈失望。”
卫儒孟被那句“如果真的消失就好了”吓得不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远。
如果真的消失就好了……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因为不想被冯康杰找到？
在二中门口站了许久的少年突然笑着摇摇头，直接走到路边拦车。
他就不该在这种时候跑来这个地方问她那么多问题，原本关系在八月份就已经够紧张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快要断掉的程度。她逃避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这样贸然提问，只会让她越跑越远。
还有转学的事情，再这样下去，二中留不住她是注定。那没关系，留不住就留不住吧，他也没指望她能在这种乱七八糟城府深沉的环境里待多久。
可是她要去哪儿？会不会有可能是别的城市？
他不想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
早上才回来，几乎是放下行李就立刻跑过来。想去她家楼下等着，想到可能会吓到她或者碰到她妈妈，还是把地点选在二中门口。他想过无数种见面之后她的反应，唯独漏了这种。
陌生到让他有点恍惚，甚至开始怀疑七月认识的那个究竟是不是她，谁知道简单的见面到最后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