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午时,南津城,学贡院。
阳光明媚,黑烟滚滚,为了阻止案牍库方向的火势继续蔓延,外场的人都被调拨过去救火,团栾一行人伪装的守卫也不例外,被提调官指挥着提桶打水,马不停蹄地向案牍库跑去。
“老大,怎么是案牍库失火了?”脍豹提着一大桶水,边跑边问。
“对啊,计划里不应该是,教里伪装成学徒的人纵火吗,应该是在中试广场的茅厕啊。”怖熊掂着两桶水,也出声附和道。
团栾神色凝重,依旧带着两名手下朝案牍库的方向跑去。“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如果有机会,就直接下手。”
三人火急火燎地往学贡院大门处赶,却意外和拐角处窜出的一个少年撞了个正着,最左侧的脍豹碰了个踉跄,水也洒了一地。
“大人,对不起啊,小的不长眼。”少年戴着条厚围巾,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只是一昧地道歉。
“臭小子,你特么瞎啊!”脍豹气不打一处来,眼看就要出拳教训,却被团栾一把拦下。
“莫生事端,走吧。”
三人随着救火的人群顺利进入学贡院内部,赶到火场,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泼水救火,有外场的守卫,还有跑腿的提调官,案牍库是存放学贡院档案的地方,里面堆放了不少书卷典籍,若是任凭其烧下去,恐怕风助火势波及主殿。
“你们三个愣着干嘛?!快去救火!”一名巡监官戴着官帽,咄咄逼人地催促道。
“好好,我们这就去。”团栾推了一把两个手下,示意他们先进火场,自己则毕恭毕敬地凑到那考监身边。
“干什么?”巡监官有些警觉地质问道。
团栾语气慌乱地说道:“大...大人,我有要事要禀报,小的刚才在学贡院内巡逻,在案牍库看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此话当真?!”巡监官明显被这个话题吸引到了。
“千真万确,那人后来往举才司侧殿的方向跑了。”团栾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你,你,还有你,跟我前去捉拿纵火犯!其他人在这里继续救火。”巡监官随便点了几个救火的守卫,让其跟着自己前去抓人,随即又看向团栾。“你,负责带路,快点!”
“大人跟我走!”团栾随即带着巡监官和几个不知情的守卫赶往举才司的方向。
弯弯绕绕地走过好几个地方,几人在团栾的带领下一路跑到侧殿的后面,屋舍外一个不见光的角落,堆放着大量瓷瓶和木料,举步维艰。
“你这家伙,带的什么路?这哪有人来过?”巡监官抓住团栾的领子怒骂道。
“现在不就有了吗。”团栾从腰间抽出弯刃,反手就是一刀,径直砍在那巡监官的脖子上,人头扑腾一下滚落在地。
几名守卫被这一幕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拔出刀,还没来得及挥出,就被从后面捂住嘴巴,咔嚓一声,脖子被扭转成麻花,一声不吭地死掉了。
团栾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将巡监官的尸体推开。“我平生最烦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老大,得手了。”怖熊嘿嘿一笑。
“把尸体堆起来藏好,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团栾踹了一脚巡监官的尸体,对脍豹说道:“把他衣服扒了,注意不要沾上血迹。”
“老大,这家伙头都掉了,衣服上沾的血倒不多,但这官帽上沾的全是血,怎么办。”
“那就换一顶,带这个提调官的。”团栾踢了踢脚下的另一具尸体。
团栾换上巡监官的衣服,扶正帽子,然后张开手臂低头欣赏起来。“像不像?”
“太像了老大,您威风凛凛的,一看就是做大官的主。”脍豹恭维道。
“少拍马屁了。”团栾洋洋得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随自己离开现场。“走吧,时间紧任务重,怖熊,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怖熊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灵石晷,放在太阳底下测算道:“老大,现在是午时五刻,现在去哪?”
“怖熊,你在试楼附近待命,混入巡逻的队伍。脍豹,你找机会翻墙出去,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我,我自己上去取试卷。”团栾将命令下达完毕,带着怖熊和脍豹大摇大摆地穿过行廊,负责看守的小吏一看是巡监官,都毕恭毕敬地退下,三人顺利离开学贡院,进入试楼区域。
很不巧的是,中试广场的茅厕在这时候着火了,几名学徒捂着屁股从茅房中跑出,火势虽不算大,但架不住味大,臭气随着黑烟一并涌出,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试广场附近也热闹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案牍库的失火不是教众干的?”团栾心中暗暗思索着眼下的情况。
正当团栾准备上楼时,几名提桶打水的守卫,以及一位提调官,恰从团栾身边路过,匆匆行了个礼解释道:“大人,案牍库那边的火情已被扑灭了,中试广场的茅厕房又着火了。”
“嗯,你们快去救火吧,我上试楼巡视一下考场秩序,不用跟着我。”团栾像模像样地指挥起几人,见救火的那队人走远,团栾绕道走向北试楼。
在北试楼三层,团栾很快便找到了指定的考场,背着手迈步走入,场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见来者是巡监官,便从监桌前站起,低头行礼。团栾摆摆手,示意场监坐下,场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很配合的坐回去。
“照常巡视,不要声张。”团栾凑近场监,低声说道。
团栾环顾了一圈考场,终于在后排发现了目标,一名学徒把笔架、墨锭、砚台摞在一起,堆得高高的,笔也不动,只是趴在考桌上呼呼大睡,确是教众伪装的学徒无疑了。团栾走到那学徒身旁,敲了敲桌子,把他叫醒。
“额,老......”那学徒抬头看见团栾的脸,刚想喊老大,便被团栾捂着嘴揪起来。
“你这学徒,不学无术,胆敢在考场上夹带小抄?!!”团栾拽着那学徒狠狠地摔在地上,把旁边的考生吓得够呛。
“我没有......”教众伪装的学徒也很配合的演起戏来。“大人,冤枉啊。”
后场的吵嚷动静很快引起了场监的注意,他快步走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场监官,这考生夹带作弊,被我抓了个正着!”团栾把刚塞给那学徒的小抄又揪出来,展示给场监看。
“太恶劣了,我立刻去禀报主监大人。”场监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不用了,我亲自把他送去政监司,连同作证物的试卷一起。”团栾对正在气头上的场监回应道。
“这不合规矩吧。”场监有些犹豫。
见对方犹豫不决,团栾先声夺人,气势嚣张地回怼道:“怎么,我一个巡监不去,难道你场监去吗?”
说罢,团栾快速将考桌上的试卷收起,卷成筒状带在身上,随即押着那学徒走出考场,刚刚的那名场监刚想阻拦,便被其他场监同僚拦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