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笑声,如同生锈的刮刀,在人的心尖上,反复地,刮擦着。
高桥老板,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幅画,仿佛,被我们的恐惧所“喂饱”了。
画上那两行血红色的眼泪,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不再仅仅是颜料,而是变成了一种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如同血液般的液体,顺着画布,滴落下来,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诡异的血泊。
更可怕的是,画中那个小丑捧着的头颅,那双画出来的眼睛,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
它的目光,越过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高桥老板,直接,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那不是一种好奇,也不是一种审视。
那是一种……发现了更美味、更强大的“猎物”时,所散发出的,赤裸裸的,贪婪与渴望!
“又一个……”
一个沙哑的、充满了邪恶与戏谑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一个……有趣的灵魂……”
“你的恐惧……你的绝望……一定……很美味吧……”
“来吧……到我的世界里来……”
“我们……一起……玩……”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整幅画,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画布,仿佛,变成了一面水波荡漾的镜子。画中那个没有头的小丑,开始,做出各种诡异的、扭曲的动作。他捧着自己的头,在画框里,疯狂地,旋转着,跳跃着,像是在进行一场,献给死亡的,滑稽舞蹈。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画中,传来。
我感觉,我的灵魂,仿佛,要被硬生生地,从我的身体里,给拽出去,拖进那片,由颜料和绝望构成的,二维地狱之中!
“不好!”
我立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自己的眉心。
“金光护体,神鬼不侵!敕!”
一层厚厚的、如同黄金浇铸般的护体金光,瞬间,将我,牢牢地包裹了起来。
那股吸力,撞在金光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哦?”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惊讶。
“竟然……能抵抗我的‘欢迎’?”
“你……不是普通人……”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进来……”
“那……就让我,亲自去‘拜访’你吧!”
话音刚落,画中那个小丑,猛地,停下了舞蹈。
它捧着自己的头,那张滑稽的笑脸,对着我,咧开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弧度。
然后,它那只捧着头的手,缓缓地,抬起,对着我,伸出了一根,由颜料构成的、黏糊糊的食指。
“出来!”
随着它一声低喝,画布上,那只小丑的影子,竟然,动了!
它像一层被撕下来的、薄薄的皮影,从画布上,硬生生地,剥离了出来!
一个由纯粹的黑暗与颜料构成的、半透明的、没有头的“小丑”,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它不再是二维的图像,它,变成了一个,可以在这个三维世界里,自由行动的,实体!
它,从画里,出来了!
“林一辰,小心!”橘遥惊呼一声,立刻,从布包里,取出了一叠符箓,挡在了我的身前。
“没用的。”我看着那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不是画家的怨灵。”
“这东西……比怨灵,要古老,要邪恶得多。”
我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混乱的画面。
那个画家,在画下这幅画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他不再是单纯的在创作,而是在进行一场,邪恶的,召唤仪式!
他召唤的,不是别的,是一个……来自中世纪的,被封印在画布之下的,真正的,恶魔!
这个恶魔,以画家的绝望为食粮,以他的灵魂为钥匙,挣脱了画布的二维囚笼,获得了在这个世界,有限活动的自由。
而它之后的一百年,不断地,引诱、吞噬那些收藏者的生命力,就是为了,积攒足够的力量,彻底,打破画布的束缚,完全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因为我的出现,这个计划,被提前了!
那个由颜料构成的“小丑”,歪了歪它那捧在手里的头颅,然后,迈开脚步,朝着我们,缓缓地,飘了过来。
它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滩,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颜料。
“跑……为什么要跑呢?”
那个恶魔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游戏……才刚刚开始……”
它伸出另一只手,那由颜料构成的五指,猛地,伸长,如同五条黑色的毒蛇,朝着我的面门,狠狠地,抓了过来!
“火!”
我没有硬接,而是,对着橘遥,大喊了一声。
橘遥立刻,会意。
她手中的符箓,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呼啸着,冲向了那个“小丑”!
“叽——!”
“小丑”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被火龙,正面击中。
它那由颜料构成的身体,瞬间,被点燃,发出了刺鼻的焦臭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它非但没有被烧死,反而,在火焰中,发出了,更加疯狂,更加愉悦的笑声。
“火……多么温暖……多么……熟悉啊……”
“一百年前……就是这种味道……将我,从无尽的沉睡中,唤醒的……”
“你们人类……总是喜欢,用火,来净化你们所恐惧的东西……却不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存在’来说,火焰,是最好的……养料!”
在火焰的燃烧中,那个“小丑”的身体,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漆黑!
它那原本只是半透明的身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由黑暗构成的、不规则的实体!
它吸收了火焰的力量!
“橘遥,退后!”我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
这东西,根本,不怕火!
“那……那怎么办?”橘遥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毁掉本体!”我看着那幅依旧挂在墙上的、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的油画,沉声说道。
“只要毁了那幅画,它在这个世界的‘锚点’,就会被切断!它就会被强制,送回那个二维的囚笼里!”
“好!”橘遥点了点头,立刻,转身,朝着那幅画,冲了过去。
“想得美!”
那个“小丑”恶魔,立刻,察觉了我们的意图。
它发出一声怒吼,身体,猛地一晃,瞬间,分裂成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同时,朝着橘遥,扑了过去!
“休想!”
我眼中,寒光一闪。
我不再保留任何力量。
我将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属于“诅咒网络”的黑色怨念之力,再次,调动了出来!
“以怨制怨!以邪破邪!”
“敕令:镇魔!”
那股黑色的、充满了邪异气息的力量,化作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张痛苦面孔构成的黑色牢笼,从天而降,将那三个“小丑”的影子,连同它的本体,一起,给,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叽叽叽叽——!!!”
“小丑”恶魔,在黑色牢笼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那股诅咒之力,是它的同类,更是它的克星!
“就是现在!”
我对着橘遥,大喊道。
橘遥,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冲到了那幅画的面前。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布包里,取出了一把……由千年桃木心,精心雕刻而成的,短小的,匕首。
“破邪!”
她举起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刺向了那幅画的中心!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画布。
但,就在匕首刺穿的瞬间,整幅画,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刺眼的、血红色的光芒!
一个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吸力,从画中,轰然爆发!
“不好!快退!”我脸色大变。
但,已经,来不及了。
橘遥,连同她手中的那把桃木匕首,被那股吸力,硬生生地,拽了进去,消失在了,那片血红色的光芒之中!
而那幅画,也随着橘遥的消失,恢复了平静。
画布上,依旧是那个哭泣的小丑。
只是,在画面的角落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穿着和服的、正在奔跑的背影。
是橘遥!
她,被吸进了画里!
“叽叽……哈哈哈哈……”
黑色牢笼中的“小丑”恶魔,发出了,得意的、疯狂的笑声。
“又一个……又一个玩具……”
“这次……我要慢慢地……品尝……”
我看着眼前这幅恢复了平静,却变得更加邪恶的画,感受着那股牢笼中,越来越强的挣扎之力,我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我,该怎么救她?
我,该如何,进入那个,由恶魔主宰的,二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