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是在一阵浓郁的药草味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这不是他那个廉价的公寓,房间里的布置古朴而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林风转过头,看到健太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里是……”
“我家,就在古董店的楼上。”健太将汤药放在床头柜上,长舒了一口气,“你昏倒后,可把我吓坏了。医生来看过,说你是灵力透支,加上精神力消耗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林风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却比想象中要轻上许多。
“那个人偶……”
“已经处理好了。”健太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我按照你的吩咐,将那两个人偶一起火化了。 ashes撒进了鸭川里。从那以后,店里再也没有任何异样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他顿了顿,对着林风,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大师,这次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不仅是救了我,更是救了那个可怜的灵魂。”
林风摆了摆手,喝了一口汤药。药汁很苦,但入腹之后,却化作一股暖流,缓缓地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健太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林风,“之前说好的五万,实在太少了。这笔钱,请你务必收下,否则我良心难安。”
林风没有推辞。他知道,这次的委托,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他需要钱,需要资源,才能变得更强,才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可怕的存在。
他接过信封,感觉分量不轻。
“除了钱,”健太似乎还有话要说,表情变得有些神秘,“我祖父在世的时候,也是个……呃,比较相信这些的人。他留下了一些东西,我想,或许对你有用。”
林风来了兴趣。
健太走出房间,片刻后,捧着一个古朴的桐木盒子,走了回来。
他将盒子放在床上,缓缓打开。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
最显眼的,是三个小小的白瓷瓶。瓶口用蜡封着,上面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百年辰砂”四个字。
辰砂,也就是朱砂。在道家符箓中,是至阳至纯之物,是绘制高阶符箓不可或缺的材料。而“百年辰砂”,意味着这些朱砂,是在地下埋藏了百年,吸收了天地灵气,其蕴含的阳气,远非市面上的凡品可比。
林风拿起其中一个瓷瓶,只是隔着瓶身,都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纯净的阳气,仿佛握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我祖父说,这是他从一座废弃的古观里得来的,是真正的宝贝。”健太解释道。
在瓷瓶旁边,是一叠厚厚的、黄色的纸张。这些纸张的颜色,比林风现在用的符纸要深沉得多,呈现出一种如同琥珀般的温润色泽。纸张的质地坚韧,边缘处,能看到一些天然的、如同云纹般的纤维。
“这是用百年以上的雷击桃木的树芯,加上灵草的汁液,手工制成的符纸。”健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据说,用这种纸画出来的符,威力会成倍增加。”
林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符纸。
入手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之前用的符纸,只是普通的黄纸,干燥而粗糙。而这张符纸,触手温润如玉,仿佛有生命一般。他能感觉到,纸张的纤维之中,天然就蕴含着一股纯净的、易于引导的灵力。
这已经不是“纸”了,这是一种“灵力导体”。
最后,盒子的角落里,还放着几支看起来很普通的毛笔。但笔杆,却是一种暗红色的木头,笔锋则是纯银所制,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用‘赤血木’做的笔杆,可以最大程度地防止绘制者的灵力外泄。笔锋是纯银的,可以更好地引导朱砂中的阳气。”健太一一介绍着,“我祖父说,这些东西,要留给有缘人。我想,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林风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一个拿着木棍、在黑暗中摸索的学徒。那么现在,健太给他的,就是一套削铁如泥的宝剑,和一副坚不可摧的铠甲。
百年辰砂,特制符纸,灵力毛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装备升级”了,这是对他整个“阴阳师”体系的,一次质的飞跃!
有了这些东西,他不仅能绘制出更强力的符箓,而且,绘制时对自身灵力的消耗,也会大大降低。他甚至可以尝试,去挑战那些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更高阶的符文!
“这些……太贵重了。”林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健太摇了摇头,眼神无比真诚,“与你所做的一切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它们在我这里,只是几件死物,只会随着时间慢慢腐朽。但在你手上,它们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去帮助更多的人。”
林风沉默了。
他看着健太,又看了看盒子里的“装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对未来感到迷茫的逃亡者了。
他有了盟友,有了声望,现在,又有了足以让他安身立命的“武器”。
他郑重地,对着健太,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健太。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健太连忙扶起他,笑道:“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
当天下午,林风便告辞离开。他拒绝了健太留他休养的提议,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试试这套新装备。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公寓,林风将桐木盒子郑重地放在桌上。
他铺开一张温润如玉的符纸,拧开一瓶散发着阳气的百年辰砂,拿起了那支笔杆温润的赤血木毛笔。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安神符”的符文图谱。
然后,他睁开眼,蘸饱了朱砂,悬腕于纸之上。
笔锋落下。
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朱砂的阳气,顺着纯银的笔锋,毫无阻碍地流淌而出。符纸的纤维,如同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并将其完美地锁在其中。赤血木的笔杆,稳固着他体内那丝微弱的灵力,让他的每一笔,都精准无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张符纸,都亮起了耀眼的金光!
光芒之中,仿佛能听到一阵阵梵音禅唱,一股安宁、祥和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林风看着这张“安神符”,又看了看自己之前画的那张,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笑了。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林风,将真正踏上“阴阳师”的道路。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