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影是谁
天刚破晓，雨林里的雾气裹着草木蒸腾的湿气漫开，将远处的树冠晕染成模糊的绿影。林墨把强光手电别在腰侧，军刀鞘轻磕树干发出脆响——这是出发的信号。阿哲扛着AK47走在最前，靴底碾过腐叶的沙沙声里，混着小雅压低的叮嘱：“跟紧点，别踩到毒蘑菇。”
昨夜营地旁闪过的黑影像根刺，扎在四人心里。那身影穿破旧蓝外套，头发乱得像被风揉过的草，眼神警惕得像护崽的母兽。林墨攥着刻坐标的贝壳，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按脚印追，他跑不远。”
脚印比想象中深，边缘沾着湿泥，显然是慌乱中留下的。四人顺着痕迹钻进林子，约莫走了一小时，雾气渐渐稀薄——前方一片开阔地，木屋隐在藤蔓后，屋檐下挂着串风干的鱼，鱼鳃还沾着盐粒，墙角堆着几卷修补渔网用的麻线，干草铺的床榻上摊着张鞣制过的兽皮，边角磨得发亮，显然住了些日子。
“有人住这儿。”阿哲猫腰凑近木屋，透过窗缝瞧了瞧，“桌上有半块红薯，竹篓里装草药。”
话音未落，木屋后传来响动。四人闪到树后，只见一个身影拎着铁皮桶钻出来——正是昨夜的黑影。他看见木屋前的动静，猛地站住，右手下意识摸向腰后，像是要拔刀。
“看见木屋前的几人，别藏了，出来吧。”老周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却不高亢，像在跟熟人说家常。他眯着眼打量树后的四人，握刀的手慢慢松开，“我这木屋不养贼。”
林墨从树后走出，举起双手：“我们不是贼。昨天在营地见过您的身影，想问问您是否安好。”
老周上下打量他，目光落在林墨腰间的军刀和阿哲肩上的AK47上，紧绷的肩膀慢慢塌下来：“哦……是你们啊。我就说那火堆不该点太亮，原来不是海盗。”他指了指自己，“叫我老周就行，在这岛上躲了半年，见着生人就怕。”
老周引四人进木屋。桌上摆着缺角陶碗，盛着清水，旁边堆着几个沾泥的红薯。“我种的，没打药，甜得很。”他拿起一个递给小雅，又从竹篓里抓出把干草药，“你上次采的蘑菇有毒，这个煮水喝能解毒，放包里带着。”
夏瑶凑近看草药，叶片细长，边缘带锯齿：“这是什么草？”
“车前草，”老周蹲下来，拨开木屋旁的杂草，指着一株贴地生长的绿植，“叶子揉碎敷伤口能止血，根茎泡水治拉肚子。岛东边溪边多的是，别跟有毒的钩吻搞混——那玩意儿叶子尖，开紫花。”他边说边挖出根茎，递到夏瑶手边，“你闻闻，没怪味儿的就安全。”
阿哲拿起桌上的砍柴刀，刀刃磨得锃亮：“你一个人住这儿，咋认得这么多？”
“以前跑船的，”老周挠挠头，“在南海跟渔民学过辨药，后来船翻了，流落到这岛……这几年就靠野菜活命。”他领四人走到木屋后，指着一片灌木，“那果子红的时候能吃，酸得很，能顶饿；旁边矮树上的坚果，砸开仁儿炒着吃，香得很。”
小雅蹲下来，捏起颗坚果：“您教我们认认呗？万一以后找不到吃的……”
“行啊，”老周笑了，从腰后抽出把小刀，“跟我来，认几种常见的。”他带着四人绕着木屋转，边指边说：“这叫龙葵，青果不能吃，熟了变黑才能摘；那片蕨菜嫩芽，焯水拌着吃，别贪多……”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乱发上，竟有几分温和。
歇脚时，老周煮了锅红薯粥。陶罐咕嘟冒泡，热气混着草木香散开。夏瑶捧着碗，问起岛上的事：“您说‘躲了半年’，这岛平时就您一个人？”
“以前还有几个渔民，”老周扒拉着粥里的红薯块，“后来海盗来了，占了个山洞，见人就抢东西。上个月他们烧了北边的村子，我老伴……”他顿了顿，没往下说，只把粥推到小雅面前，“多吃点，身子骨结实才扛得住。”
林墨注意到墙角立着个黄铜指南针，壳子磨得发亮：“这指南针哪儿来的？”
“海边捞的旧船骸，”老周指了指窗外，“那船烂得只剩骨架，刻着些怪字符，跟你们在沙滩捡的碎片一样。我猜是海盗的记号，躲着点好。”他从枕头下抽出张泛黄的地图，边角卷翘，“这岛往西边海湾走，有艘废弃渔船，能出海。别走暗礁区，涨潮时走暗渠，能躲海盗的眼。”
阿哲凑过去看地图：“您去过？”
“年轻时跑船去过一次，”老周用铅笔在图上点了点，“暗渠入口在潮落时才露出来，得记准时辰。”他抬头看向林墨，“你们要是想去，我带你们认认路，省得迷路。”
日头偏西时，老周送四人到木屋外。他指着远处山崖：“那后面就是海盗的山洞，平时没人敢靠近。你们要是去西边海湾，尽量白天走，晚上他们爱出来劫道。”
林墨攥紧地图：“谢谢您教我们认药认路，这份情我们记下了。”
老周摆摆手，憨厚的笑里带着几分实在：“我老周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们昨晚没点火把追我，还给我留了块肉干——这就够了。”他转身往木屋走，又回头补了句，“要是碰上海盗，别硬拼，往雨林里钻，他们船进不来。”
四人望着他的背影，蓝外套在夕阳里晃了晃，融进藤蔓的阴影里。夏瑶把老周给的车前草塞进背包，小雅捏着坚果反复看，阿哲的AK47卸了弹匣，唯独林墨摩挲着地图上的“暗渠通海”四个字，若有所思。
远处海浪声隐隐传来，混着林间的鸟鸣。这场相遇像颗种子，落在四人心里——关于生存的经验，关于陌生人的善意，也关于海盗阴影下，这座岛更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