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中的生死撤离
广播里的声音在钢铁廊道间撞出冷硬回响:“不要反抗!待在房间锁好门,严禁外出!” 每一个字都裹着绝望,像冰锥扎进心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夏瑶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节泛白。她穿的鹅黄色雪纺裙被冷汗浸得贴在腿上,原本透亮的白皙脸颊此刻毫无血色,鼻尖泛红,睫毛挂着泪珠,像受惊的小鹿般仰头望着我,声音发颤:“林墨,枪声好近……我怕。”
我能摸到她掌心的冷汗,心脏跟着她的颤抖狂跳。我穿深灰速干t恤,一年散打训练练出的宽肩厚背把衣服撑得轮廓分明,八块腹肌在布料下隐约可见,卡其色工装裤口袋里,多功能军刀的防滑握柄硌着大腿——这是此刻唯一的底气。我按住她后颈让她贴紧我,声音压得平稳:“听话,待在房间,用那只深棕实木衣柜顶门——就是你嫌占地方的那只。锁死门,手机静音躲在床底,我去打听救援,马上回来。”
“我跟你走!”她拽着我的手不肯放,手腕上细银手链晃得刺眼,“一个人在这里更怕!”
“不行!”我掰开她的手,快速反锁加固实木门,和她合力推衣柜顶紧——柜上还摆着她的防晒帽和墨镜。“海盗有枪,你跟着我只会分心。相信我,一定回来。”
转身冲出房门,船舱房间的浅米色墙纸、浅蓝色床单、床头柜上的白色搪瓷杯还在眼前晃,小夜灯的暖光在混乱中透着诡异。走廊里灯光忽明忽暗,电流滋滋作响,防滑地板上散落着拖鞋、矿泉水瓶,踩上去“咯吱”刺耳。穿条纹睡衣的男人、裹浴巾的大妈、光脚哭嚎的孩子,每个人脸上的恐惧都被钢铁墙壁放大,绝望的哭喊混着远处海盗的嘶吼,像一张网罩下来。
“砰!砰!”撬棍撞铁门的闷响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锐响——海盗已经冲进来了。
我贴着墙快速移动,借垃圾桶、灭火器柜掩护,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军刀上。刚到拐角,就撞见个穿蓝色制服的船员狂奔,黝黑的胳膊上有道擦伤,机油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对讲机“滋滋”乱响。
“船员同志!”我拽住他粗糙的制服,“海盗多少人?求救信号发了吗?他们到底图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他想甩开我,声音带着哭腔,“十几个人!都带AK47和手枪,胳膊上有骷髅头纹身,边缘还缠着串看不懂的字符——像是某种部落标记!安保就三根橡胶棍,根本挡不住!求救信号发了,但最近的军舰在两百海里外,赶过来至少要十几个小时!”
“他们只为钱?”我追问,后背冷汗把t恤浸得冰凉。
“暂时是!但谁知道……”
他的话被三声枪响截断!“砰!砰!砰!”子弹擦着钢铁墙壁飞过,火星四溅,碎屑“叮叮”落地。走廊里的乘客瞬间蹲在地上抱头,小女孩的哭声刺破耳膜。
船员脸色惨白,转身就往储物间跑。可一声枪响后,他肩膀绽开血花,蓝色制服瞬间染红,闷哼着倒地,鲜血顺着地板缝隙蔓延,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两个蒙黑面罩的海盗冲过来,眼白布满血丝,骷髅头纹身在昏暗光线下格外狰狞,军靴踩得地板“咚咚”响,枪口直对着我。
我立刻躲到金属立柱后,心脏狂跳——硬拼必死,夏瑶还在等我。我摸出背包里的铝合金强光手电,手指扣住开关,死死盯着拐角。
海盗冲过拐角的瞬间,我按下开关!刺眼强光直射他眼睛,海盗惨叫着捂眼,步枪差点脱手。另一个海盗胡乱开枪,子弹全打在空处。
我转身狂奔,工装裤裤腿扫过地面杂物,耳边只有急促的呼吸和身后的枪声。“夏瑶!开门!”我拍着门板,声音沙哑。
“谁?怎么证明是你?”门内传来她又怕又警惕的哭腔。
都这时候了还较真!我急中生智,模仿平时逗她的调子唱:“小瑶瑶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门锁“咔哒”一响,衣柜被快速挪开,夏瑶扑进我怀里,眼泪把我t恤浸湿一片:“真的是你!外面怎么样?”
“没时间说!”我把她拉进来反锁,再顶好衣柜,“门撑不了多久,我们从窗户逃,去船尾乘应急快艇!”
话音刚落,“砰!”房门被撞得凹陷,油漆剥落,合页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我拉着夏瑶冲到窗边,掰开金属锁扣,海风裹着咸湿气息涌进来,吹得她长发乱飞。“我先跳,拉你下来!”我翻身落在侧甲板的防滑钢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传来,伸手接住夏瑶——她手心冒汗,裙摆被风吹得掀起,慌忙按住。
我们借着棕红色绳索和蓝色机油桶掩护,弯腰向船尾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海盗的喊叫、乘客的哭声就在耳边,一次海盗的影子晃过,我们立刻蹲在桶后屏息,直到影子消失才敢动。
快到船尾时,前方传来中文对话:“储物间待不住,迟早被发现!”女生带着哭腔。
“船尾有两艘应急快艇,油箱是满的!冲过去逃,总比等死强!”男生声音沉稳。
我示意夏瑶躲好,探出头——一对情侣,男生穿黑速干t恤、军绿短裤,小麦色皮肤,肌肉结实,手里攥着红色消防斧,一看就是常户外的;女生穿白连衣裙,裙摆沾灰,低马尾散乱,攥着灰色背包,眼睛通红。
“别紧张,我们也逃!”我走出阴影,举双手示意,“我叫林墨,练过散打,这是我女朋友夏瑶。”
“阿哲,户外探险领队。”男生放下斧头,指了指女生,“这是我女朋友小雅。刚才我们在船员室找地图,看到航海图标注船尾备用舱有两艘快艇,油箱上周刚检修过,是满的。海盗刚才在甲板上分抢来的财物,没仔细搜全船,我们趁乱过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带队去过马六甲,这种改装货船的安保漏洞多,他们大概率只控制了驾驶舱和船员区。”
“多个人多份力!”我点头,“我叫林墨,练过散打,这是我女朋友夏瑶。我们分工:你用斧头吸引海盗注意,我绕后偷袭,小雅和夏瑶解快艇缆绳,得手立刻上船!”
“就这么办!”阿哲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向另一侧甲板,“哐当”一声脆响。放哨的海盗立刻转头,嘴里嘟囔着外语。我瞬间按下手电强光,海盗惨叫着捂眼,步枪掉在地上。
“上!”阿哲持斧冲过去,海盗刚要弯腰捡枪,我已经扑到他身后,左手捂嘴,右手军刀狠狠刺进他后腰。海盗身体一僵,软倒在地。
“快解缆绳!”我捡起海盗的步枪,检查弹匣——还有半梭子弹,递给阿哲。夏瑶和小雅手抖着解缆绳,手指被粗糙的绳索磨得发红。
“砰!”船舱里传来枪声,海盗发现了这边!“快走!”阿哲启动快艇发动机,轰鸣声响起,我推着快艇离岸,夏瑶伸手拉我上船。
快艇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船身猛地一震,冰凉的海水溅在脸上,带着咸腥的刺痛。海风不再是温柔的晚风,而是裹着柴油味的狂风,撕扯着我们的头发和衣角。身后海盗的枪声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引擎轰鸣和彼此粗重的喘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像潮水般涌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后的战栗。夏瑶靠在我怀里,还在发抖,发梢滴着海水,我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她没事。
阿哲盯着燃油表,眉头拧成结:“油箱满的,但没导航,没信号,这片海域最近的岛礁在南边三百海里,我们得赌运气往东南开。”
我抱紧夏瑶,抬头望去,海面与夜空融成无边无际的黑,只有快艇尾灯在黑暗中拖出一条微弱的光带,像随时会熄灭的萤火。茫茫黑夜里,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声,我们像被世界遗弃的孤舟。刚才那一刀刺下去时,我只想着不能让她有事,可这些海盗……特价票旅行船,能有多少油水?难道是盛庭国际,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进心里——一年前那场维权,我们明明赢了,难道针对性报复这就到来了吗?
“林墨?”夏瑶在我怀里轻声唤我,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我收紧手臂,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目光望向东南方的黑暗:“嗯,有我在。”
快艇在浪涛中颠簸,像一片随时会倾覆的叶子。但至少,我们还活着。而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浪头,会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