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断魂崖深处,终年被黑雾笼罩,即便是圣者境修士,也需小心翼翼才能在此穿行。这里是影盟的总坛所在,一座由黑曜石搭建的宫殿隐没在雾中,只有零星的血光从殿宇缝隙中透出,平添几分诡异。
宫殿最深处的“影殿”内,十二根刻满骷髅头的石柱支撑着穹顶,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是影盟盟主——影煞。
“废物!”
一声冰冷的怒喝在殿内回荡,一枚玉简被影煞捏碎,冰晶碎屑溅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站在下方的影盟长老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盟主息怒,那雪尘确实狂妄,不仅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还说……说影盟只需看戏即可。”长老的声音带着屈辱,“他分明是怕我们在中域立足,故意打压!”
影煞的指尖在石台上轻轻敲击,黑袍下的目光如同毒蛇,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一个东域的富家子弟,也敢对我影盟指手画脚?他真以为,凭藏锋阁那些残兵,就能掀翻太初圣地?”
影盟在中域潜伏千年,论暗杀手段,无人能及。他们本想借着太初圣地内乱的机会,吞下清霄殿的资源,顺便在中域树立威信,却没想到被雪尘拒之门外。
“他不是怕我们立足,是怕我们抢了他的功劳。”影煞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落霞城想借着打压太初圣地的机会,在中域分一杯羹,哪有那么容易?”
跪在地上的长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盟主,要不我们先除掉雪尘?一个没有修为的富家子弟,随手就能解决。”
“不急。”影煞摆了摆手,“他现在是太初圣地的眼中钉,留着他,能替我们挡不少麻烦。而且……”他顿了顿,黑袍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应付论道大会。”
太初圣地的论道大会,明着是切磋,暗着是鸿门宴。玄清道人虽然闭关出了岔子,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初圣地的底蕴仍在,雪尘敢带着家眷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传令下去,”影煞的声音陡然转厉,“让‘影杀组’做好准备,论道大会当天,按原计划行动。太初圣地的人要杀,雪尘……也别放过。”
他要的不是合作,是渔翁之利。等太初圣地和落霞城两败俱伤,影盟再出手,将中域这块肥肉一口吞下。
“是!”长老领命,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的黑雾中。
影殿内只剩下影煞一人。他缓缓站起身,黑袍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是空洞的黑洞,右眼却亮得惊人,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玄清道人,雪尘……你们都只是我影盟崛起的垫脚石。”
他走到墙边,掀开一幅人皮地图,上面标注着中域所有势力的分布,太初圣地的清霄殿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圣物‘太初令’在此”。
那才是影盟真正的目标。传说太初令里藏着突破大帝境的秘密,只要拿到它,影盟就能取代太初圣地,成为中域的主宰。
为了论道大会,影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影杀组的组长“影七”是圣者境巅峰,擅长隐匿和暗杀,他亲自挑选了三十名核心成员,每个人都配备了“影杀刃”——这种兵器能吸收光线,杀人于无形,连圣王境都要忌惮三分;
情报组的人撒向了太初圣地的每一个角落,打探论道大会的布防、玄清道人的近况、甚至是太初圣地弟子的饮食习惯,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后勤组则炼制了大量的“化形丹”,这种丹药能让修士暂时改变容貌和气息,方便影盟的人混进论道大会;
最狠的是“毒组”,他们调制了一种名为“蚀魂散”的毒药,无色无味,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修士的神魂,中者半个时辰内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连大圣境都难以察觉。
影盟上下都憋着一股劲,他们蛰伏得太久了,这次论道大会,就是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
“组长,太初圣地的论道大会设在‘演武广场’,周围布了四重阵法,由四个圣者境长老轮流值守。”影七的副手“影十三”拿着一份布防图,低声汇报,“玄清道人会坐在主位上,他的两个圣王境护法站在两侧,据说还会有秘密高手隐藏在暗处。”
影七正擦拭着手中的影杀刃,刃身漆黑,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阵法的薄弱点找到了吗?”
“找到了。”影十三指着布防图上的一个角落,“东南角的‘聚灵阵’和‘防御阵’衔接处有缝隙,是太初圣地的一个新晋阵法师布的,手法生疏,我们可以从那里突破。”
影七点了点头:“很好。让情报组盯紧玄清道人,一旦他离开主位,就是我们动手的信号。”
“那雪尘呢?”影十三问道,“他带着家眷,身边只有十几个宗师境护卫,要不要先解决他?”
“不必。”影七放下影杀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是太初圣地的目标,让玄清道人先动手。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一起收拾。”
影盟的计划周密而狠辣,他们像一群潜伏在暗处的狼,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而此时的太初圣地,也在为论道大会做准备。
演武广场上,工匠们正在搭建高台,符文师则在广场四周刻画着防御阵法,空气中弥漫着灵力波动,连路过的弟子都能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玄清道人的寝宫内,药味弥漫。他坐在榻上,脸色苍白,气息紊乱,周身的灵力像失控的野兽般乱窜——闭关时强行冲击大圣境中期失败,不仅修为倒退,还伤了根基,若不及时调理,恐怕连现有的境界都保不住。
“宗主,论道大会的布防已经安排好了。”清风长老站在榻前,低声道,“焚天谷主和新阳盟的人都已确认参会,雪尘那小子也带着家眷出发了,预计三日后抵达。”
玄清道人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雪尘……他真敢来?”
“据探子回报,他一路上游山玩水,看起来毫无防备,身边的护卫也都是些宗师境,像是真的来参加论道大会的。”清风长老答道。
“哼,装模作样。”玄清道人冷笑,“一个能悄无声息斩杀毒尊的人,怎么可能是废物?他这是想麻痹我,趁机在论道大会上搞小动作!”
“那我们要不要……”清风长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急。”玄清道人摆了摆手,“论道大会上高手云集,直接动手会引起公愤。我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
他早已想好了计策:论道大会上,让太初圣地的天才弟子挑战雪尘的儿女,若那两个十岁的王者境输了,落霞城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若他们赢了,就扣上“恃强凌弱”的帽子,煽动其他势力围攻。
至于雪尘本人,玄清道人打算亲自“指点”他一番——一个没有修为的富家子弟,被大圣境威压稍微“波及”,受点伤甚至丢了性命,都很正常。
“让‘天枢’和‘天玑’做好准备。”玄清道人沉声道,“他们两个是太初圣地最天才的弟子,都是皇者境巅峰,对付那两个小鬼,足够了。”
“是。”清风长老领命退下,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而此时的雪尘,正坐在马车上,听着老鬼的汇报。
“影盟的影杀组已经出动了,三十个人,都是圣者境,组长影七是圣者境巅峰。”老鬼的声音带着凝重,“他们还准备了蚀魂散,看样子是想在论道大会上大杀四方。”
雪尘正在给念安削苹果,动作从容不迫:“意料之中。影盟隐忍多年,这次肯定想趁机发难。”
“那我们要不要先动手?”老鬼问道,“藏锋阁的二十名圣者境已经到位,加上新阳盟的人,足够对付影杀组了。”
“不用。”雪尘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念安,“让他们先跳。影盟的目标是太初令,和我们暂时没有冲突,让他们去和玄清道人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蚀魂散不能不防。让云溪准备的‘清魂丹’分下去,每个人都带上,尤其是安安和稳稳。”
“是。”老鬼应道,又道,“太初圣地那边,玄清道人让两个皇者境巅峰的弟子挑战小友们,还准备在论道大会上对你动手。”
雪尘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皇者境巅峰?正好让安安和稳稳练练手。至于玄清道人……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动我?”
他早已通过藏锋阁的暗线得知,玄清道人闭关失败,根基受损,现在的实力最多只有大圣境初期,而且极不稳定。这样的状态,别说伤他,能不能在影盟的偷袭下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论道大会的场地查得怎么样了?”雪尘问道。
“演武广场的阵法有四个薄弱点,东南角那个最容易突破。”老鬼递上一张图纸,“我们的人已经在那里埋下了‘破阵符’,需要的时候,能瞬间破开阵法。”
雪尘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很好。让藏锋阁的人隐藏在广场外围,听我信号行事。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实力。”
“是。”
马车继续前行,离太初圣地越来越近。念安和念稳在马车上玩着棋,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丝毫没察觉到,一场席卷中域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雪尘掀开窗帘,看着远处太初圣地的轮廓在夕阳下渐渐清晰,那里的宫殿巍峨壮观,却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快了。”他低声道,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太初之力,瞬间又散去。
论道大会,不仅是太初圣地的鸿门宴,是影盟的崛起之机,更是他收网的时刻。
玄清道人、影煞、焚天谷主……所有想在这场乱局中分一杯羹的人,最终都会发现,他们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马车驶入太初圣地的范围时,天已经黑了。守城的弟子看到那辆镶金嵌玉的马车,以及车窗外那个笑容温和、毫无修为的富家公子,眼中都露出了不屑。
“这就是落霞城的雪家公子?看起来果然是个废物。”
“听说他还带了家眷,真是来送死的。”
议论声传入马车,雪尘仿佛没听见,只是笑着对念安和念稳说:“明天就能看到论道大会了,开心吗?”
“开心!”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雪尘摸了摸他们的头,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寒芒。
夜色渐深,太初圣地的宫殿在月光下寂静无声,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座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城池。
影盟的影杀组已经潜入了演武广场附近,影七正站在暗处,看着广场上的阵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太初圣地的天枢和天玑正在修炼,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在论道大会上一展身手,让那两个东域来的小鬼知道厉害;
玄清道人坐在榻上,服下了一枚疗伤丹,眼中满是阴鸷,他在等待明天,等待着雪尘身败名裂的时刻;
而雪尘,已经带着念安和念稳在安排好的住处睡下。睡前,他给孩子们讲了个故事,故事里,有勇敢的骑士,有狡猾的狐狸,还有最终获得胜利的、看似平凡的农夫。
“农夫为什么能赢呀?”念安迷迷糊糊地问。
“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藏起自己的力量。”雪尘轻声道,为孩子们掖好被角。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平静的脸上,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在守护着孩子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