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南境,焚天谷。
终年不灭的地火将山谷映照得如同熔炉,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灼热灵力交织的气息,连岩石都被熏成了赤红色。主峰“焚天顶”的议事大殿内,火盆里的烈焰腾起丈高,却驱不散殿内那股沉沉的压抑。
赤阳坐在主位的黑曜石座椅上,指节捏得发白。他面前的青铜长案上,摊着一张中域舆图,太初圣地占据的三州被朱砂狠狠圈住,边缘处已被怒火灼烧得发黑。
“废物!都是废物!”他猛地一拍长案,案上的玉杯瞬间炸裂,滚烫的灵酒溅在地上,蒸腾起白色的雾气,“派去偷袭太初圣地粮草队的人,不仅没抢到东西,还折了两个皇者境!你们告诉我,这就是焚天谷的实力?!”
殿下跪着三名灰头土脸的长老,为首的正是负责此次行动的烈风长老。他额角缠着渗血的绷带,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吃了大亏。
“谷主息怒!”烈风长老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太初圣地早有防备,他们的圣王境护法亲自坐镇,属下……属下尽力了!”
“尽力?”赤阳冷笑,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出来,“本谷主让你们去偷袭,不是让你们去送命!玄清道人闭关走火入魔的消息传遍中域,太初圣地正是虚弱的时候,你们连这点便宜都占不到,还有脸回来见我?”
烈风长老浑身一颤,不敢再辩解。他知道,谷主的怒火不是没来由的——焚天谷与太初圣地积怨已久,这些年被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却没能抓住。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火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像是在嘲笑这场徒劳的愤怒。
赤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他知道,现在发火没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太初圣地到底是不是真的虚弱。
“说吧,你们在太初圣地边境,看到了什么?”赤阳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烈风长老这才敢抬头,语气凝重地汇报道:“太初圣地的防御确实比以前松懈了,边境的巡逻队从圣者境降到了皇者境,而且……属下隐约听到,他们的清霄殿最近夜里总有异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斗。”
“打斗?”赤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玄清道人真的走火入魔了?”
“不好说。”烈风长老摇头,“但他们的圣王境护法确实没在清霄殿,而是被派去了边境,这不合常理——按太初圣地的规矩,护法必须时刻守在宗主身边。”
赤阳手指在舆图上轻轻敲击,陷入了沉思。
焚天谷与太初圣地的恩怨,要追溯到百年前。
那时的中域,焚天谷还是霸主之一,地火神通纵横无敌。可玄清道人横空出世,以一手“太初玄水”克制了焚天谷的火属性能量,硬生生从赤阳手中抢了三州地盘,还杀了他最器重的师弟。
这些年,太初圣地仗着玄清道人的大圣境威压,处处打压焚天谷:垄断了中域东部的灵脉,限制焚天谷的药材采购,甚至暗中扶持焚天谷的敌对势力……若不是赤阳隐忍多年,焚天谷恐怕早就被吞并了。
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扳倒太初圣地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似乎来了。
“落霞城的雪尘,可信吗?”赤阳突然问道。
烈风长老一愣,随即道:“一个没修为的富家子弟,能有什么可信度?不过他派来的人倒是出手阔绰,给的清霄殿图纸看起来是真的,而且……”他顿了顿,“他们提出的合作条件很诱人——只要我们能在论道大会上牵制住太初圣地,就给我们一州半的地盘。”
“一州半?”赤阳嗤笑一声,“他倒是会算计。太初圣地倒了,中域的地盘凭本事抢,凭什么要他来分?”
话虽如此,他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动。
落霞城的实力他看在眼里——能悄无声息斩杀毒尊,能让藏锋阁在东域站稳脚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雪尘虽然没修为,但背后肯定有强者撑腰,与他们合作,至少能分担一部分压力。
更重要的是,焚天谷现在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这些年被太初圣地压着,谷内的修士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年轻弟子更是对未来充满迷茫。若是能在论道大会上打败太初圣地,不仅能夺回地盘,更能重振焚天谷的士气。
“谷主,属下觉得可以合作。”旁边的赤火长老忍不住开口,“就算雪尘有算计,我们也能借力打力。等太初圣地倒了,凭我们焚天谷的实力,还怕抢不到地盘?”
赤阳看向他,微微点头。
赤火长老是他的心腹,也是焚天谷的智囊,向来眼光毒辣。
“雪尘要我们在论道大会上撕破脸,正中我下怀。”赤阳缓缓道,“论道大会聚集了中域所有势力,正好让他们看看,太初圣地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初圣地了!”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央的火盆前,伸出手掌。
“轰!”
一团烈焰在他掌心腾起,温度瞬间升高,连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传我命令!”赤阳的声音带着火焰般的灼热,“让焚天军做好准备,论道大会当天,随我前往太初圣地!”
“是!”
“让炼药堂立刻炼制‘焚天丹’,给所有参赛弟子服下,务必在论道大会上拔得头筹!”
“是!”
“还有,”赤阳补充道,“让暗线盯紧太初圣地的动静,尤其是玄清道人的闭关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是!”
三名长老领命退下,大殿内再次只剩下赤阳一人。
他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太初圣地的核心区域——清霄殿。
“玄清道人,百年恩怨,也该了结了。”赤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以为闭关就能躲过一劫?你错了,这一次,我要让太初圣地,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拿起雪尘送来的清霄殿图纸,仔细看着上面标注的防御阵法和通道。图纸绘制得极其精细,连阵法的能量节点都标得一清二楚,显然是内部人员才能得到的机密。
“雪尘……”赤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富家子弟,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图纸?”
他隐隐觉得,这个雪尘不简单。但现在,他没时间深究——扳倒太初圣地才是头等大事,至于雪尘的算计,等事后再慢慢算也不迟。
接下来的日子,焚天谷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
焚天军的操练声震彻山谷,皇者境以上的修士每日都在切磋,身上的伤痕旧的叠新的,却没人叫苦——他们都知道,这是焚天谷翻身的机会。
炼药堂的丹炉日夜不熄,“焚天丹”的丹香飘遍整个山谷。这种丹药能短时间内提升修士的爆发力,虽然有后遗症,却能在关键时刻决定胜负。
赤阳则每日闭关,炼化地火本源。他要确保在论道大会上,能发挥出巅峰实力,就算玄清道人没走火入魔,他也有信心一战。
谷内的气氛既紧张又兴奋,年轻弟子们脸上都带着期待, older的修士则眼神复杂——他们经历过百年前的惨败,既希望能报仇雪恨,又怕重蹈覆辙。
“师父,我们真的能打赢太初圣地吗?”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弟子忍不住问烈风长老,他刚突破皇者境,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烈风长老摸了摸他的头,看着远处正在操练的焚天军,沉声道:“只要我们心齐,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记住,焚天谷的人,骨头都是硬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赤阳站在焚天顶的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山谷。地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出他脸上的野心与决绝。
他知道,这场赌局风险极大。
若是赢了,焚天谷能重回巅峰,甚至成为中域新的霸主;若是输了,焚天谷将万劫不复,被太初圣地彻底吞并。
但他别无选择。
这些年的隐忍,早已耗尽了焚天谷的锐气,再不出手,只会慢慢被蚕食。
“玄清道人,等着我。”赤阳低声道,声音被风吹散在山谷里,“论道大会上,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中域真正的主宰!”
远处的天际,乌云渐渐汇聚,一场属于中域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焚天谷,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火焰巨兽,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扑向它的猎物——太初圣地。
至于落霞城的雪尘,在赤阳眼中,不过是个提供情报和资源的“盟友”。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无害的富家子弟,才是这场棋局真正的操盘手。
火盆里的烈焰越烧越旺,映照得赤阳的脸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既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又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