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离开最后一家公馆时,从空间里摸出几颗小型炸弹,在手上掂了掂,算好角度,分别往附近三家最显眼的公馆院墙上扔去。
“轰隆”几声闷响接连炸开,火光瞬间照亮夜空。
公馆区顿时乱成一锅粥,卫兵的呼喊声、警报声、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
黎夏却早已借着夜色,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弄深处。
往领事馆赶的路上,远远就听见领事馆方向传来吵嚷声、哭喊声、杂乱的枪声交织着,隔着半条街都能感受到那份混乱。
她加快脚步,远远看见领事馆门口的卫兵正朝着东边狂奔,像是在追击什么人。
黎夏慢慢靠近,看到一群鬼子卫兵正举着枪朝东边追去,脚步杂沓,嘴里还喊着叽里呱啦的日语。
她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转过几条街,就见前方围了一圈鬼子,一个男人正靠在墙角。他肩上渗着血,手里握着把枪,似乎已放弃抵抗。
男人低头从怀里摸出烟盒,慢悠悠地叼了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两口,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黎夏低喝一声“住手!”,手里的弩箭一箭射出,正中离男人最近的鬼子咽喉。
几乎同时,她握着匕首冲了上去,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鬼子中间,弩箭破空,匕首旋舞,不过片刻功夫,围着的鬼子就全倒在了地上。
她收了武器,快步上前去扶那人,月光下看清对方的脸,不由愣了愣,这人居然是江游。
她迅速收敛神色,假作不认识的样子,小心问道:“怎么样,能不能走?”
江游抬起头,看到她脸上蒙着面巾,声音平静的说:“谢谢你救了我。”
黎夏皱着眉扶起他:“别废话,先离开这儿。”
“往那边走。”江游给他指了个方向,随后捂着肩,带着黎夏拐进了一条巷子,进了巷子后,黎夏随手掏出一块布条,帮他把伤口系上,防止鲜血滴落暴露行踪。
两人一路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巷子,江游打开一间屋子,当先走了进去。
走进屋子后,黎夏并没解开面巾,直接问道:“有酒吗?我帮你把弹头挑出来。”
江游也不废话,找出一个药箱递给黎夏,黎夏打开药箱,发现里面有手术刀,有酒精、伤药,还有纱布和消炎药。
她也不废话,把江游身上的布条解下来,拿出剪刀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用酒精消了毒,她拿出银针,把附近的穴位封住,麻利地帮他把子弹头取了出来。
虽有银针止痛,皮肉撕裂的痛感仍清晰可辨。江游咬着条毛巾,全程没吭一声。
取完弹头,黎夏简单缝合伤口,又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转身准备离开。
江游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小夏。”
黎夏顿住,心思电转间,缓缓转过头,拽下脸上的蒙面巾,笑着说:“江大哥,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
江游扯了扯嘴角:“当初在小栈镇宪兵队的牢房,不是你救了我,我早成了鬼子的枪下亡魂。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他看着她,“你来津门多长时间了?怎么不来找我?现在住在哪儿,在做什么呢?”
黎夏摇摇头,笑道:“江大哥,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江游也笑了:“你来了多久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来一个多月了。”黎夏回道,“不想麻烦江大哥,不想挟恩图报。”
江游苦笑:“我不会那么想的。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在做什么?”
黎夏随口道:“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还没找到活计,打算过了年再说。”
江游猜她是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是说道:“那你有时间可以来歌舞厅找我,就是上次给你的地址。”
黎夏点点头:“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回到诊所时,许知行还没回来。
黎夏心里有些发沉,又折回领事馆附近,却只看到满地狼藉和巡逻的鬼子,没找到许知行的身影。
她只好先回去,回到诊所,发现许知行已经回来了。
“你去哪了?”许知行身上带着淡淡的火药味,脸色有些凝重。
“听见外面吵,有点担心你。”黎夏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日租界那边好像有枪炮声,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所以才赶紧回来。”许知行喝了口水,含糊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没敢靠近看。”
黎夏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追问,只道:“洗洗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黎夏找了个逛街的借口,去了陆丰收的货站。
两人刚坐下,陆丰收就压低声音说:“昨晚日租界的动静听到了吗?”
黎夏点点头:“听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军统,他们想刺杀岐山和野田,结果中了圈套。”陆丰收皱着眉说,“鬼子早有准备,其实就是设的陷阱。我们的另一组知道消息,想趁乱捡个漏,正好帮他们突围,就是听说军统的负责人差点被围,后来不知道被谁救了。”
黎夏笑道:“我昨晚趁乱去公馆区转了圈,弄了点东西,什么时候需要我给你送来。”
“真的?太好了!又有钱买物资了。”陆丰收眼睛一亮,又想起什么,“你昨晚没遇到危险吧?”
黎夏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从公馆区出来以后,听到领事馆那边有点乱,就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遇到个熟人。”黎夏把救江游的事说了,包括对方让自己去歌舞厅找他的事儿说了。
陆丰收听完,沉吟片刻:“江游是军统在津门的负责人之一。他让你去找他,估计是想拉你入伙。”
他看着黎夏,“你可以试试接触,要是能做双面间谍,对我们的情报网大有裨益。”
“要不要跟上级汇报?”黎夏思索着问道。
“确实得汇报一下。”陆丰收点头,“我来发电报,你等我消息。”
第二天,陆丰收给了她回信:“可以接触,但务必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