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站定脚步,屏息聆听,就听见旁边有人谄媚附和:“黄队长真是年轻有为,以后发达了,可得照顾照顾咱们这乡里乡亲的!”
“好说,好说!“黄忠良的声音愈发得意,“你们要是遇到那些进步分子,或是红党,尽管告诉我,到时候皇军那边有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好,好。”几人又是一阵觥筹交错,杯盘碰撞的脆响混着虚浮的笑,刺得黎夏耳膜发疼。
听到“皇军”二字,一股无名火猛地从黎夏的心底窜上来,烧得她指尖发烫,那些在乱世中为百姓奔走的身影,那些在历史书页里闪着光的理想,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成了攀附敌寇,邀功请赏的筹码?
她本不想多事,只想“借”点东西换钱买酒,可听到这话,末世里刻在骨子里的血性突然被点燃了。
她想起了周老鬼的话:“当官的没几个好人。”
黎夏瞥了眼正房那片亮堂堂的窗户,窗子上晃动的人影在她眼里渐渐扭曲,黄忠良嘴里的红党已经招供,她或许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但有些帐,总得算一算。
既然来了,不如多“借”点。
她悄无声息地又摸回前院的布庄,一股脑的把布庄里的面料和成衣全都收入了空间,儿子如此,老子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没必要给他们留了。
收完布庄,黎夏又来到布庄侧面一间挂着锁的房间,这间房子窗户又小又高,多半是库房。
库房的门锁上了,但这难不住黎夏,她从空间抽出匕首,刀身贴着锁芯轻轻一别,门锁应声而开。
她把门推开一个缝隙,像条泥鳅似的挤了进去,里面果然是库房。
库房里装满了成匹的细布、粗布,雪白的棉花,甚至还有几捆上好的绸缎,黎夏都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随后,她随手从空间摸出一套棉衣穿上,外面套了件灰扑扑的外套,再扯过一块黑布把头发和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 双清亮却冰冷的眼睛。
这样一来,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做好伪装,黎夏关好库房的门,贴着墙根,借着树影的掩护一步步靠近正房,她小心的走到窗边,手指搭在冰凉的窗棂上,借着缝隙往里瞧。
八仙桌上摆着几碟卤味、花生米,五个男人正围着喝酒,其中穿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想必就是黄忠良,正端着酒杯唾沫横飞地吹嘘,脸上泛着醉醺醺的红。
“……那红党可真是个怂包,我的鞭子刚落下去,他就嗷的一声开始求饶,嘁哩喀喳就把同伙交代了个一清二楚”他拍着桌子大笑,“那帮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一锅端了,哈哈……”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有人拍着他的肩奉承:“黄队长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将来在皇军面前,前途不可限量啊!”
黎夏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要是让她遇到那个软骨头,一定送他下地狱。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黎夏从空间里摸出那把自制的竹弩,弩箭的箭头早已抹上墨绿色的液体,这是周老鬼教她配的麻痹药。
屋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没人留意门外多了个影子。
黎夏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脚步带着末世里练出的潜行步法。像片落叶般飘了进去,直到她站在屋门口,桌上的人才猛地惊觉。
“谁?!”黄忠良醉意瞬间醒了大半,手往腰间摸去,那里别着把枪。
黎夏却没给他拔枪的机会,手腕一扬,竹弩上的箭“嗖”地射出去,精准地钉在黄忠良的手腕上,他疼得惨叫一声,枪“哐当”掉在地上,手瞬间开始感觉发麻。
其余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想往桌底钻,有的慌不择路往门口冲。
冲在最前面的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黎夏侧身避开他的冲撞,手肘顺势往上一顶,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捂着嘴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疼的连哼都哼不出声。
“不想死的,都别动。”黎夏的声音裹在黑布里,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剩下的几人果然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黎夏的目光重新落在黄忠良身上,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冷喝:“钱在哪?”
“爹,爹,快给他拿钱!”黄忠良感觉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恐惧让他声音发颤,“好汉饶命!我爹有钱,马上给您拿!”
一旁的黄老板早已吓得缩在椅子上,此刻哆哆嗦嗦的摆手:“没、没钱了……家里真没钱了……”
黎夏手腕微沉,匕首的锋利在黄忠良颈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没钱?”她看向黄老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那你今天就要绝后了!”
“爹!”黄忠良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破了音,“您快拿啊!钱没了可以再赚,儿子没了可就真没了!”
黄老板看着儿子颈间的血珠,终于咬了咬牙,指了指里屋:“钱、钱在那屋的柜子里……”
“去拿。”黎夏喝道,“敢耍花招,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黄老板屁滚尿流地冲进里屋,片刻后抱出个木匣子,颤巍巍地放在黎夏面前打开:“好汉,都、都在这了……”
匣子里躺着十几块银元,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黎夏扫了一眼,眉峰微挑:“就这些?”
“真、真就这些了!”黄老板哭丧着脸,“我刚进了一大批布料,手头实在紧……”
黎夏没理他,只是用匕首拍了拍黄忠良的脸:“看来,你在你爹心里,还不如这点钱金贵。”
“爹!”黄忠良的脸彻底白了,眼泪都快下来了。
黄老板被逼得没办法,又冲进里屋,半晌才抱出个更小的箱子,打开时里面是十几根小黄鱼。
黎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从背后摸出一捆绳子扔给黄老板:“把他们几个捆上。”
黄老板看看黎夏,又看看儿子,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过去捆人。
被捆的几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他将自己绑在椅子上。
黄老板边捆,嘴里还不停念叨:“对不住,对不住……”
捆完后,黄老板抬头看黎夏:“好汉,可、可以了吗?”
“嘴也堵上。”黎夏又命令道。
黄老板慌忙找了几块抹布,塞进几人嘴里,又问:“这、这样总可以了吧?”
黎夏没应声,而是踢了踢黄忠良的腿:“你媳妇呢?”
“她、她在西厢房歇着……”黄忠良话没说完,“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踹开!
两个穿着黑色短褂的男人端着枪冲了进来,应该是黄忠良带回来的警卫,两人的枪口直指黎夏:“放开我们队长!不然开枪了!”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躲在警卫身后,应该是黄忠良的媳妇。
黄老板见来了救兵,赶紧往门口跑,也躲到警卫身后颤声道:“快!快把他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