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串门了。”
李逸的这句话,宣告了这场福州城地道战的正式开始。
令狐冲掂了掂手中那根沉重的铁撬棍,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令狐冲,纵横江湖,啥时候干过这种鸡鸣狗盗的勾当?”
“少废话。”李逸背着向问天,已贴近了左侧的院墙,“卓不凡的感知,刚扫过北城。我们只有三十息的窗口期。动手!”
“得嘞!”
令狐冲不再犹豫,他将撬棍插入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内力一吐,“噗”的一声闷响,青砖被无声地撬开。
他如法炮制,几下便拆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钻过的洞口。
“快!”
令狐冲第一个钻了过去,紧接着是任盈盈。
李逸背着向问天,弯腰,蹲身,动作稍显迟缓,但也紧跟着钻了过去。
这是一个堆放柴火的杂物间。
“清空。”李逸的“气感”瞬间扫过整个院落,“这家人都在前院主屋,熟睡。”
四人不敢走门,贴着墙根,如四道轻烟,迅速飘过了小小的庭院,来到了另一侧的院墙。
如法炮制。
令狐冲再次动手,撬开了通往下一家的“大门”。
“轰——隆——”
就在他们刚刚全部钻入第二个院落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宗师感知,如同无形的巨浪,再次从高空碾过!
四人瞬间僵在原地,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李逸甚至能感觉到,背上的向问天,连呼吸都已停止!
“汪!”
一声犬吠,猛地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正屋响起!
四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汪汪!汪汪汪!”
犬吠声,在死寂的宵禁之夜,显得无比刺耳!
“该死!”令狐冲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这狗……!”
“别动!”李逸低喝。
他的“气感”,清晰地“看”到,那条大黄狗,正拴在前院的门口。
它没有“看”到他们,只是本能地,对那股扫过的宗师威压,感到了恐惧!
“呜……呜……”
大黄狗叫了两声,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夹着尾巴,缩回了狗窝,不敢再出声了。
屋内的灯,没有亮。
主人,没有醒。
“……安全。”
李逸吐出两个字,四人这才敢缓缓呼气。
“走!”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向下一个院落“穿”去。
穿过马厩,绕过猪圈,翻过假山,爬过水缸。
这条通往“三坊七巷”的路,是福州城最扭曲、最肮脏,也最复杂的“里世界”。
李逸,便是他们在这片“里世界”中,唯一的向导。
他的“气感”,就是最精准的地图和雷达。
“停。”
在即将钻入不知第几十家院落时,李逸再次抬手。
“怎么?”
“这家有人醒着。”李逸的脸色无比凝重,“后院,西厢房,一个正在练功的武人。”
“什么?!”令狐冲大惊,“戒严令下,还敢练功?”
“气息不强,二流武者。”李逸飞快地判断,“但他很警觉。我们不能从院中走。”
“那……那怎么办?”
李逸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和屋檐。
“上房。”
“什么?!”令狐冲失声,“上房,不就等于暴露在卓不凡的眼皮子底下了吗?”
“他刚扫过我们这片。”李逸冷静地计算着时间,“他的感知,正在巡视东城门。我们有至少五十息的时间差!足够了!”
“疯了……”令狐冲嘀咕着,但脚下却丝毫不慢。
李逸背着向问天,已是强弩之末,要上房,难如登天。
“令狐师兄,搭把手!”
“来了!”
令狐冲一跺脚,先跃上墙头,随即伸手,抓住了李逸的手臂。
任盈盈在下方,用尽全力,将李逸和向问天,向上托举!
“起!”
三人合力,硬是将在重负之下的李逸,拉上了屋顶!
“噗……”向问天剧烈地喘息,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咳出声。
“向叔叔!”任盈盈大惊,连忙伸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呜……咳咳……”
向问天剧烈地颤抖着,脸涨成了猪肝色,却硬是没让一丝声音,泄露出去。
“走!沿着屋脊,匍匐前进!”
李逸不敢停留,背着向问天,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黑色的瓦片,向着院落的另一端,飞快地爬去。
高处,夜风更冷。
冰冷的瓦片,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混杂着死亡的威胁,让四人的精神,绷紧到了极致。
他们就像是四只行走在刀尖上的蚂蚁,头顶,是卓不凡随时可能落下的注视,脚下,是家犬随时可能惊醒的陷阱。
“到了!”
在卓不凡的感知“回访”之前,四人有惊无险地,从另一端翻下,再次潜入了地面的黑暗。
如此,不知“串”了多少家。
令狐冲的撬棍,使得越发熟练。
任盈盈的脸,被汗水和灰尘,糊成了一片。
李逸的背上,向问天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若不是李逸那股浑厚的混元内力,始终吊着他最后一口气,他早已撑不住了。
终于。
当他们撬开最后一堵墙,钻进一条铺着青石板、散发着淡淡水汽和幽香的后巷时,李逸那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一瞬。
“到了。”
“三坊七巷衣锦坊。”
令狐冲看着眼前这条干净、雅致,与他们刚才穿过的各家各院判若两地的后巷,几乎要喜极而泣。
“水榭听香在哪?”
“就是这家。”
李逸的目光,锁定在巷子尽头,那座有着高高院墙,后门紧闭的豪宅。
“令狐师兄,你去。”李逸沉声道,“后门,第三块砖,三长两短。”
“好嘞!”
令狐冲精神大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他找到了那块青砖,刚要抬手去敲。
“等等!”
李逸的声音,如同寒冰,猛地炸响!
令狐冲的手,僵在了半空。
“怎么了,师弟?”
李逸没有回答。
他背着向问天,缓缓走到了那扇黑漆大门的面前。
他的双眼,紧闭。
他的“气感”,如同潮水,无声无息地,越过了门板,越过了院墙,笼罩了整座水榭听香。
一息……两息……
李逸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背上的向问天,还要苍白。
“师弟?”令狐冲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少侠……”任盈盈的心,也沉了下去。
李逸缓缓睁开眼,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向右使……”
“你说的这位海砂帮旧人……”
“他是自己人吗?”
“当然!”向问天虚弱地答道,“他是……咳咳……是我过命的兄弟,绝对可……”
“那他可能已经死了。”李逸打断了他。
“什么?!”向问天和任盈盈,同时大骇!
“这间安全屋……”
李逸抬起手,指了指门内。
“不安全。”
“里面没有你的兄弟。”
“只有三十六个手持钢刀的甲士,和两个六扇门的高手。”
“他们在等我们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