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和斯内普的研究陷入了僵局。
雷古勒斯·布莱克的躯壳像一本被锁死的书，任凭他们用尽魔药分析、炼金探测和魔咒扫描，除了已知的情报，再也翻不开新的一页。
“第七次全面检测。”斯内普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结果与之前六次完全一致，生理机能停滞，魔力惰性，无隐藏魔法契约。”
伊莎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灰眸中却没有多少挫败。“至少我们排除了很多可能性。”
斯内普冷哼一声，动作却熟练地将一支装着莹蓝色液体的试管递向她：“既然如此，不如试试这个。我调整了月长石粉的比例。”
这是他们近来形成的默契：在研究雷古勒斯之余，斯内普会针对她的诅咒开发新的缓和剂。
而伊莎，绝对是斯内普漫长教学生涯中遇到过最特别的。
她在魔药实操上毫无天赋，却是最配合的试药者。
她接过试管，一饮而尽。
“如何？”斯内普紧盯着她。
“魔力躁动平复了13%左右，”伊莎精准地报出数据，“比上一版提升约2个百分点。”
“看来方向是对的。”斯内普转身继续调配下一版，语气依旧刻薄，“虽然你的味蕾和魔药天赋一样不可救药。”
这段时间的实验让斯内普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伊莎在饮食上足够挑剔，但对魔药的评判标准却极其务实，有效就是好魔药。
这种对口感近乎漠视的态度，反而为他的研究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更让斯内普意外的是，她在实验室里非必要从不发出声音。
此刻她正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家族信件，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
但当斯内普需要某样材料时，伊莎头也不抬地抬起手，一支存放在房间另一头的银质小勺无声地滑入他手中。
斯内普接过勺子，动作流畅地继续调配。这种无言的配合已然成为他们的常态。
这种默契的转折点，是三天前伊莎递来的那个黑色秘银手环。
“试试这个。”她当时说得轻描淡写，“应该比手套方便。”
斯内普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件隔绝器具。
直到戴上后，一股熟悉的悸动传来，先被手环捕捉，化作一道冰冷的警示。
更令他震惊的是，随着意念微动，那道悸动被牢牢锁死在手环之内。
选择权。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不再是黑暗召唤的被动承受者，而是拥有了倾听或静音的权利。
这份礼物的价值太过珍贵，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是不是邓布利多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条件？
但老校长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在多次询问无果后，斯内普终于接受了这份好意。
手环完美贴合手腕，丝毫不影响他处理那些精密的魔药材料。
自那以后，魔药实验室的灯光总是亮到很晚。
阿不思·邓布利多敏锐地察觉到：斯内普对诅咒研究的投入程度，已明显超越了单纯合作的界限，掺入了更多个人化的执着。
而邓布利多自己，则在希尔庄园内愈发显得闲适。
无论是护卫们还是家养小精灵，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共同生活中，都在潜移默化地彼此影响着。
当然，平静中总有意外，而意外的源头，多半来自艾莉西亚。
作为整个庄园最小的孩子，在姐姐与斯内普的关系缓和后，这份缓和多少也会顺延到这个深得姐姐喜爱的孩子身上。
比如这天，她因为懒得走楼梯，直接从一楼变作游隼，展翅飞向三楼的实验室。
就在她准备降落时，锐利的鸟眼无意间扫过雷古勒斯，在她作为游隼的视角下，那具躯壳的胸口位置，隐约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由银光勾勒的符号。
她立刻变回人形，跌跌撞撞地冲进实验室，指着雷古勒斯激动得语无伦次：“那里！他胸口！有个发光的记号！”
伊莎和斯内普闻言立刻上前探查。
然而，无论他们用魔力感知还是魔药显影，甚至伊莎动用了最精密的炼金探测阵，都一无所获。
在两人的视野里，雷古勒斯的胸口空空如也。
“我看不见，艾莉。”伊莎按住妹妹的肩膀，语气平静却肯定，“但我相信你看见了。把它画下来。”
艾莉西亚立刻扑到桌边，抓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认真勾勒起来。
她画出了一个古老的炼金符号——那是一个抽象化的、闭上的眼睛。
“这是‘取消’，”伊莎端详着图案，灰眸微眯，“象征着终结、静默、存在的否决……放在这里，像是在宣告某种状态的彻底终结。”
斯内普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那个符号。
“一个只有特定视角，或者说，只有最纯粹的感知才能看见的标记。”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对特定的人传递信息。”
艾莉西亚用力点头，灰眸亮晶晶的，为自己能帮上忙而雀跃。
伊莎若有所思地看向妹妹：“看来，我们的研究一直找错了方向。秘密不在他体内，而是在他的‘状态’本身。”
她转向身侧的斯内普，“我们需要重新分析维持他这种‘沉睡’的力量来源。”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后退了一步，目光从羊皮纸上的符号，瞥了眼伊莎专注的侧脸，飞快落到艾莉西亚期待的小脸上。
“明天开始，”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禁止在实验室内外任何地方进行阿尼玛格斯变形。”
艾莉西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斯内普无意识的摩挲了下手指。
“除非，”斯内普盯着艾莉西亚可怜巴巴的小脸，慢条斯理地补充，“有成年巫师陪同，并且提前报备。”
小姑娘立刻又眉开眼笑，她知道这条的话云烟姐姐会陪着她的。
伊莎的指尖轻轻拂过羊皮纸上的符号，唇角微扬。
她看见斯内普的手似乎是无意识地抚过腕上的黑色手环，然后转身走向操作台，开始重新调配探测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