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公元1年十月一日,天还未亮透,咸阳城的轮廓已在渭水的晨雾中渐次清晰。渭水河畔的渔船率先亮起渔火,橘色的光点在雾中摇曳;街角卖胡饼的摊贩早早支起炉子,麦香混着炭火的暖意飘向街巷;连平日里寂静的城墙根下,都挤满了裹着厚衣的百姓——老人们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新衣,领口袖口缝着补丁,却叠得整整齐齐;孩童们手里攥着母亲用麻布缝制的小玄色旗,旗面歪歪扭扭绣着个“秦”字,跑起来时旗子在风里晃得欢快;商户们干脆歇了业,门板上贴着新写的“恭贺一统”红纸,几个伙计搬着长凳挤在广场外围,踮着脚往中央张望。连守城的兵士都格外宽容,把平日里蜷缩在城门洞的乞丐引到广场外围的空地上,给他们递了碗热粥,让这群最底层的人也能沾沾这千古未有之盛世的光。
王宫广场早已被布置得庄严大气。中央一座高约三丈的祭天台拔地而起,台面铺着整块的黑色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边缘缀着的金色流苏垂到地面,风一吹便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祭天台四周立着八根青铜柱,柱上刻着大秦十二郡的山川地图,从陇西的草原到东海的潮涌,每一笔都清晰有力。祭天台后,矗立着一根二十丈高的青铜旗杆,旗杆底部铸着四只昂首的铜狮,牢牢固定在青石基座里,杆身刻着“大秦一统”四个篆书大字,笔触浑厚;玄色国旗叠放在杆底,被两名兵士小心护着,旗面上的金色五角星与长城纹在晨光中隐约可见,长城的垛口朝向东方,像是在眺望远方的疆土。
广场两侧,十二队重装步兵整齐列队,铠甲是墨家新铸的玄铁材质,泛着冷冽的光,阳光照在甲片上,映出士兵们挺拔的身影;他们手中的长戈斜指天空,戈尖闪着寒光,戈柄上系着红绸带,与甲胄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广场北侧,乐府的乐师们早已就位,编钟架高达两丈,青铜钟体泛着幽光;建鼓直径丈余,鼓面蒙着牛皮,鼓身绘着龙纹;排箫、竽笛整齐排列在案上,乐师们身着黑色祭服,领口绣着金线勾勒的“秦”字,神情肃穆地调整着乐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陛下驾到——!”
辰时初刻,内侍高亢的唱喏声穿透晨雾,王宫正门缓缓向内打开。先行的是两百名骑兵仪仗,他们骑着清一色的玄色骏马,马鬃被精心梳理成辫子,末梢系着金色铃铛;马蹄裹着厚布,踏在平整的水泥广场上,发出整齐的“嗒嗒”声,铃铛的清脆声响与马蹄声交织,像是在奏响迎宾的序曲。骑兵过后,一百名持戟卫士迈着铿锵的步伐走来,他们的铠甲上刻着不同的战功纹路——有的刻着楚地的山川,有的刻着赵地的城池,都是平定六国时留下的印记;卫士们双手持戟,戟尖朝前,每一步都踏得坚实,仿佛在丈量这一统天下的土地。
卫士们身后,一辆由六匹玄色骏马牵引的玉辂缓缓驶出。玉辂的车帘用玄色丝绸制成,上面绣着九条腾飞的金龙,龙鳞用金线缝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车轮是青铜铸就,边缘刻着云纹,滚动时没有丝毫颠簸。嬴政身着十二章纹的玄衣纁裳——玄色上衣象征苍天,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每一章都用彩线绣制,栩栩如生;纁色下裳象征大地,绣着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章,纹路细腻;他头戴前后垂十二旒的冕冠,白玉珠串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却丝毫挡不住他眼中的威严;腰间系着镶玉的黑色玉带,手持一柄一尺长的玉圭,圭面刻着山川纹路,神情庄重地坐在车中,目光扫过广场上的百姓与大臣,满是帝王的气度。
玉辂行至祭天台前停下,嬴政在内侍的搀扶下缓步走下,玄衣纁裳的衣摆扫过台阶,没有丝毫凌乱。文武大臣按品级依次随行——左丞相李斯身着紫色朝服,手持象牙笏板,笏板上刻着今日的仪式流程;右丞相冯去疾紧随其后,他的朝服略旧,却浆洗得干净,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激动;太尉王翦虽已年迈,却依旧身姿挺拔,他没有穿朝服,而是穿着征战时的铠甲,甲片上的划痕清晰可见,那是平定楚国时留下的印记;太子扶苏身着与嬴政同款却简化的冕服——冕冠前后只垂六旒,衣上的十二章纹也只绣了六章,手中的玉圭也比嬴政的小一圈,他走在嬴政身侧,眼神温和却不失锐利,时不时看向广场上的百姓,观察着他们的神情。
广场两侧的百姓早已按捺不住激动,见嬴政走下玉辂,纷纷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高声呼喊“陛下万岁!”。老人们喊得声音沙哑,眼角却泛着泪光;孩童们被大人按着磕头,却偷偷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那辆华丽的玉辂;连之前蜷缩在城墙根的乞丐,也努力挺直身子,跟着喊出“万岁”,声音虽小,却格外认真。呼喊声震得晨雾四散,连渭水的流水声都被盖过,嬴政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转向广场东侧——那里站着几位特殊的来宾,是他特意下令邀请的。
巴寡妇清身着蜀锦制成的黑色曲裾,锦缎上绣着朱砂矿的纹理,低调却华贵;她头戴一支赤金钗,钗头雕着一朵芙蓉花,手中捧着一个描金锦盒,盒内装着蜀地精炼的朱砂,是用来铸币与炼丹的上好材料;她身后跟着几名蜀地工匠,都穿着粗布工装,手中提着工具箱,脸上带着拘谨与敬畏。乌氏倮则穿着西域风格的长袍,袍子是深棕色的,用羊毛织成,保暖又厚实;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狼皮腰带,上面挂着一把西域弯刀;他身旁立着两匹西域良马,马身油光水滑,马鞍上镶着银饰,是他特意从西域运来的贺礼;他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却又刻意收敛,对着嬴政的方向频频欠身,神情恭敬。
除此之外,还有六国旧贵族代表——他们穿着各自故国的服饰,却都在衣角绣了个小小的“秦”字,以示臣服;匈奴与百越的使节身着皮袍与葛布衣裳,手中捧着各自的特产,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敬畏;甚至被软禁在咸阳的项梁与项羽,也被兵士引至角落——项梁穿着素色布衣,头发束得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时不时攥紧拳头;十三岁的项羽穿着短打,身材已比同龄孩童高大,他死死盯着广场中央的青铜旗杆,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却被项梁悄悄按住肩膀,才没有冲动上前。
“祭天——!”
随着李斯的唱礼声响起,盛典正式拉开帷幕。两名身着白色祭服的礼官抬着一只青铜鼎,缓步走上祭天台——鼎内盛放着“太牢”祭品,牛、羊、豕各一,都被打理得干净整齐,摆放得一丝不苟;青铜鼎的鼎身刻着饕餮纹,泛着幽绿的铜锈,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礼器,此刻用来祭祀天地,更显庄重。另两名礼官捧着玉帛与桑皮纸写就的祭文,跪在嬴政面前——玉帛是纯白色的丝绸,边缘绣着云纹;祭文用朱砂书写,字体是李斯新创的小篆,笔画规整,墨迹饱满。
嬴政接过祭文,展开时桑皮纸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清了清嗓子,以雄浑的声音诵读起来,声音透过广场四周的铜钟放大,传遍每一个角落:“维大秦公元元年,岁在甲子,始皇帝政,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昔六国纷争,干戈不息,生民涂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朕承天景命,举贤任能,率秦军扫六合,定四海,一统天下。今定号皇帝,立郡县以治天下,书同文以通心意,车同轨以利往来,度同制以明尺度,币同形以便交易,皆为安黎元,固社稷。愿天地护佑大秦,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愿大秦江山永固,传之万世,永享太平!”
读至“传之万世”时,嬴政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豪情;广场上的百姓与大臣们纷纷屏息,认真聆听着这跨越千年的誓言。祭文读罢,嬴政将其与玉帛一同投入祭天台中央的火盆中——火焰瞬间窜起,映红了他的脸庞,也映红了周围礼官的身影;祭文在火中卷曲、燃烧,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仿佛在将这份祈愿传递给天地。礼官们随后将太牢祭品一一摆放在祭台前,点燃香烛,全场肃立,连最调皮的孩童都停止了嬉闹,唯有编钟的余音在广场上空回荡,从低沉到高亢,透着不容侵犯的庄严与肃穆。
“升国旗——奏国歌!”
祭天仪式结束,李斯再次高声唱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四名身着玄甲的士兵从杆底走出,他们肩扛国旗,手臂肌肉紧绷,步伐一致得如同一个人——每一步都踏在鼓点上,广场北侧的建鼓“咚咚”作响,节奏沉稳有力,如同大秦的心跳,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此时,东方天际恰好泛起一抹鱼肚白,紧接着,第一缕朝阳挣脱云层的束缚,洒在广场上,金色的光芒落在青铜旗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士兵们将国旗固定在旗杆绳上,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扶苏站在祭天台旁,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众人,朗声道:“升国旗!”话音刚落,旗手缓缓拉动绳索,玄色的国旗应声展开——金色的五角星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如同天空中最亮的星;右侧的长城纹如巨龙般蜿蜒,垛口清晰可见,朝向东方,仿佛在守护着这片一统的土地;旗帜顺着旗杆缓缓上升,风穿过旗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大秦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的伟业,又像是在宣告着新时代的到来。
与此同时,乐府的乐师们奏响了《秦颂》。编钟乐师手持木槌,用力敲击钟体,厚重的钟声在广场上回荡,震得人胸口发颤;建鼓乐师挥动鼓槌,鼓点与钟声交织,形成雄浑的基调;排箫乐师们齐举乐器,悠扬的箫声穿插其中,中和了钟声的厚重;竽笛乐师们紧随其后,笛声清脆,竽声婉转,与其他乐器融为一体。乐师们齐声合唱,歌声洪亮而激昂:“赫赫大秦,起于西疆;扫平六合,天下归心。书同文轨,度制一统;币通万国,威加四方。日月昭昭,山河朗朗;大秦基业,万世永昌!”
歌声穿过广场,传到咸阳的大街小巷——街边卖胡饼的摊贩停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哼唱;渭水河畔的渔翁把船划到岸边,驻足聆听;守城的兵士挺直脊梁,跟着歌声的节奏轻轻点头。广场上的百姓更是激动,有人跟着唱得跑调,却依旧满脸自豪;有的老人双手合十,对着上升的国旗默默祈祷;连匈奴与百越的使节,也忍不住跟着节奏晃动身体。角落里的项梁看着那面飘扬的国旗,眼中满是复杂——有不甘,有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面旗帜下的大秦,已非昔日分裂的六国可比,它有着前所未有的凝聚力,足以让天下人臣服。
国旗升至杆顶,在朝阳与秋风中猎猎飘扬,玄色的旗面与金色的五角星、长城纹形成鲜明对比,成为广场上最耀眼的风景。全场再次跪倒在地,比之前更加整齐,更加虔诚,高声呼喊“皇帝万岁!大秦万岁!”,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连渭水的波浪都仿佛被震得更加汹涌。嬴政站在祭天台上,望着眼前的景象——臣服的百姓、忠诚的大臣、四方的来宾,还有那面象征着统一与威严的国旗,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豪情,他知道,这一刻,大秦真正一统了天下,不仅是土地的统一,更是人心的统一。
“赐酒——!”
随着嬴政的号令,数十名内侍捧着青铜酒爵,从王宫走出,依次为大臣、来宾、甚至前排的百姓斟酒。酒爵是新铸的,上面刻着“大秦元年”四个字,酒液是关中特产的黍酒,被温热过,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嬴政从内侍手中接过酒爵,高举过头顶,高声道:“今日大秦一统,此功非朕一人之功!乃诸卿出谋划策,诸将浴血奋战,万民鼎力支持之功!朕敬天下,敬这来之不易的太平,更敬大秦的万世基业!”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暖意传遍全身。
众人纷纷效仿,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巴寡妇清捧着空酒爵,快步走到嬴政面前,躬身行礼,声音清脆:“陛下一统天下,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臣妇愿献蜀地所有朱砂矿,每年可产精炼朱砂千斤,为大秦铸币、炼丹,尽绵薄之力!”乌氏倮也不甘落后,上前一步道:“臣常年往来西域,愿为大秦打通西域商路,连通西域三十六国,每月可运来良马百匹、香料千斤,让天下皆知大秦之盛,让四方皆来朝贺!”
嬴政笑着点头,一一应允,他抬手拍了拍巴寡妇清与乌氏倮的肩膀,语气亲切:“二位有心了!大秦不会亏待为天下太平出力的人,你们的功绩,会被写入史书,流传后世!”两人闻言,更是激动,再次躬身行礼,才退回原位。
此时,朝阳已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咸阳城——王宫广场上,国旗依旧飘扬,《秦颂》的歌声虽已停歇,却仿佛仍在空气中回荡;街道上,商户们打开店门,把“恭贺一统”的木牌挂得更高,有的还在门口摆上酒坛,邀请路人共饮;驰道上,巡逻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光,他们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太平,也守护着大秦的未来。
盛典一直持续到午时,嬴政在王宫设宴款待群臣与来宾,大殿内摆满了关中的美食——烤羊腿、炖牛肉、黍米糕,还有西域的葡萄、蜀地的柑橘,琳琅满目。席间,大臣们纷纷畅所欲言,谈论着大秦的未来——李斯提议修驰道至南海,让大秦的政令能更快传到边疆;王翦建议训练水师,建造大船,前往东海寻找蓬莱岛,补充金银储备;扶苏则提出推广新货币与度量衡,让天下百姓都能享受到一统的便利。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
扶苏坐在席间,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望向窗外飘扬的国旗,心中清楚:这场盛典,不仅是一个仪式,更是大秦新时代的开端。那面飘扬的国旗,那首雄浑的国歌,那套统一的制度,将永远刻在大秦百姓的心中,成为华夏一统的象征。它们会指引着这个新生的帝国,克服重重困难,走向更远的未来,让“大秦”二字,成为历史长河中最耀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