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池沐肯定道。
叙聿风直勾勾地盯着她，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凛冽的光，甚至还有一缕偏执。
“若是帮你的不是我，你也会对别人如此关怀备至？”
池沐歪头打量他，“帮奴家的就是公子，若没有公子，奴家还不一定能顺利见到爹爹，公子你怎么了？”
叙聿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冷静下来，深邃的眸子看了她许久：“没事，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奴家这辈子都记得。”池沐嫣然巧笑，偷偷问道：“公子，你与三公子关系可好？”
叙聿风沉着嗓音，曈色愈见冰凉：“为何要问？”
池沐把银子摆在桌面：“您要是与三公子关系不好，这钱奴家便不要了。”
叙聿风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可能是茶水甘甜，他的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没有，你收着便是。”
池沐把钱收起来，道：“公子，身体可还有碍。”
叙聿风轻放茶杯，道：“没什么大碍，你去休息吧。”
事不过三，他说了两次，池沐不再多言，道：“奴家先行告退。”
叙聿风坐在原位，纹丝不动，下巴微抬，看着凉台外日渐暗淡的天色。
下人进屋点起烛火。
叙聿风合上凉台的隔门，落座在罗汉榻中，看了一会书。
临睡前，叙聿风随口一问：“六儿姑娘如何了？”
下人汇报道：“灯早早熄了，还未睡。”
叙聿风危险地看去：“你是如何得知她未睡的！”
下人方才路过，差点没被长发飘飘的脑袋吓到，她还跟他们打了招呼，讪讪道：“六儿姑娘窗户开着，坐在窗台赏夜。”
叙聿风侧过身，垂手站立：“你们都下去。”
下人：“是。”
叙聿风从床边一步步走到凉台隔门，他拉开门，极目远望。
今夜无月，却是一片绚烂，繁星满天，光辉倾洒满地，周遭似笼着一层朦胧的细纱，是个会赏景的。
第一缕辰光悄然落下。
跟早膳一起来的，还有池沐，她在门口问道：“公子，奴家可以进来吗？”
“进来。”男声低醇。
叙聿风着鸦青常服从内卧走出，银色绣着繁复的螭纹，低调而矜贵，
墨发以一根乌木簪随意束起，眉宇间落满了冷冽疏离感。
池沐把食物放在食案上，介绍道：“这是奴家的独门秘制胡辣汤，公子可要尝尝。”
叙聿风坐于食案前，轻“嗯”一声。
池沐舀起半碗放在公子面前。
叙聿风喝了一口，入口便是热、辛，他蹙了蹙眉，显然是有些喝不惯。
池沐把碗移开，道：“这个味道，公子可能喝不习惯。”
叙云晋闻着饭香过来，看到大哥隔壁留着的碗筷，直直坐了过去，舀起汤喝了一口。
“这个是什么！味道不错。”
池沐喜笑晏晏：“三公子，这个是胡辣汤，您可以配面食，饼面一起吃。”
等她说完，叙云晋已经喝完了，“再来一碗。”
池沐作势上前盛汤。
叙聿风握住她的手，拉到另一侧：“你也坐下一起吃。”
池沐过去坐了下来。
叙云晋问起对面的人：“这个是你做的。”
池沐表情含笑，准备的食物有人喜欢，不浪费，心情很好道：“是的。”
叙云晋喝了几碗，暖意袭遍全身。
叙聿风不信邪，把最后几口舀到碗里，尝了一口，辛辣味太足，他连咳几声，还是喝不惯。
池沐倒上一杯茶，给他清口。
叙云晋把他的碗端走，“大哥，你不喜欢就别喝了。”
叙聿风斜眼扫过他，回眸落在递水来的莹白柔荑，一把覆上她的手，把茶杯送入口中。
池沐看他喝得急，道：“公子，可要再来一杯。”
叙聿风回神，拿走她手里的茶杯，捏在指尖中。
早膳刚过，主院那边传话过来，让大公子过去一趟。
只让他过去，便不是正事了，叙聿风已然有数，摁住三弟的肩，道：“你与我一起去。”
叙云晋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了过去。
主院书房。
叙君图如叙聿风所想，下令他与乔薇儿成婚。
“孩儿不喜乔薇儿，只想娶心仪人为妻。”
叙云晋替大哥说起好话：“父亲，成婚一事，强求不来的。”
“闭嘴。”
叙君图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都敢抗命了，屡屡在婚事上驳他，“薇儿哪一点不好了，知书达理，容貌俱佳。”
叙聿风道：“不喜就是不喜，就算她是天仙下凡，孩儿也不可能娶她。”
叙君图火气上头：“不喜薇儿，你难道心仪那个叫六儿的不成。”
“是。”叙聿风沉默几许，启口承认，“孩儿心仪她，想娶她为妻。”
叙云晋怔住，紧盯大哥的神色，想要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嗯……看不出来……
叙君图随口一说罢了，他就这么承认了，顿时怒火中烧。
叙聿风没给父亲动手的机会，转身走了。
叙云晋想走，被叙君图从后面死死按住，好不容易逃出父亲魔爪，叙云晋找到大哥。
“你们都出去。”
池沐放下茶杯，自觉退下。
叙云晋道：“大哥你是认真的，还是不想成婚的借口。”
叙聿风慢慢悠悠地用镊子夹起茶叶放入茶杯中，道：“父亲让你问的？”
叙云晋略略沉吟道：“我也想问，大哥你一向说一不二，就算再不想娶乔薇儿，用六儿姑娘做借口，不像你的风格。”
叙聿风当时没想太多，真要成婚，六儿姑娘也未尝不可。
叙家不屑用联姻来攀附权势，却需要一个体贴的儿媳。
就如他们的母亲一样，只为延续叙家好名声的门楣。
父亲抛弃情人，还将老情人女儿接入府中，就是为了满足他当初的遗憾。
叙聿风怎会背叛母亲，如父亲的意，娶父亲情人之女。
“此事，你先别告诉六儿姑娘。”
“知道了。”
叙云晋是愈发看不透大哥了，他出了房间，对女子说道：“父亲有请。”
受父亲之命，他要将女子带去父亲那里。
叙君图是叙家家主，池沐暂住在这，主家有请，是断然不能拒绝的。
叙君图看到女子，不想多说废话，直话直说。
“给你一百两，离开盐城，永远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