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澈的心里,他常常觉得,林朗很像一只小狗。
这并不是一句骂人的话——他还不至于闲得去骂自己喜欢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林家的小少爷。
这纯粹是一种带着浓浓喜爱和宠溺的比喻。
他是真的觉得,林朗身上,有很多和小狗相似的特质。
比如,当林朗做了什么亏心事,或者心里有鬼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把脑袋微微低下,但脖子却僵着不动,然后,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从下往上,偷偷地瞄他。
活脱脱就像一只做错了事、害怕被主人责骂的小狗。
而当他开心的时候,他又会像一只兴奋的小狗一样,喜欢围着江澈转圈圈,或者直接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把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快乐的哼哼声。
甚至……林朗还特别喜欢咬他。
当然,不是真的用力咬,更像是一种亲昵的啃。
尤其是在周末或者假期,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江澈的侧腰、胸口、肩膀……这些地方,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浅浅的、圆圆的牙印。
像是被一只还没长齐牙的小狗,给标记了领地一样。
有时候,看着林朗那副欢脱的样子,江澈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仿佛能看到,林朗身后,正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欢快地、使劲地摇来摇去。
江澈偶尔会在心里,默默地琢磨:林朗……到底像什么品种的狗呢?
边牧?不行,边牧太聪明了,林朗好像……没那么机灵。
哈士奇?好像也不对,林朗虽然有时候也挺傻的,但整体来说,比哈士奇还是要靠谱一点的。
泰迪或者吉娃娃?那种小型犬,感觉又太吵了,而且……林朗长的那么萌,比它们好看多了。
想来想去,江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只好暂时得出结论:林朗就是林朗,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那只品种不明小狗。
新的一个月开始,班级要重新排座位了。
按照惯例,是根据上次考试成绩,从前到后,依次选座位。
可是,老师又根据他们的成绩,在座位上进行了微调,江澈林朗刚好被分开了。
江澈的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列,他毫无悬念地,被安排在了教室正中央、最有利于听讲的黄金位置。
而林朗的成绩,虽然也不算差,但比起江澈,还是稍微逊色了一些,被排到了中间偏后的位置。
两人之间,隔了好几排座位。
宣布座位表的那天,林朗一看自己和江澈的座位,中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顿时就不干了。
他扑到江澈身上,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开始呜咽起来:
“呜啊啊啊……我不要!”
“我不要和你分开坐!”
“我不要坐那么远,我要和你坐一起!”
他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仿佛不是被调开了几个座位,而是要经历一场异国恋一样。
江澈被他抱得紧紧的,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温热和轻微的震动,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抬起手,本来想像往常一样,轻轻敲一下这个戏精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
但他的手,举到半空中,看着林朗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毛茸茸的后脑勺,最终,还是没忍心敲下去。
他的手,轻轻地落下,转而变成了一种安抚性的抚摸,一下一下地,顺着林朗的后背。“好了好了……” 他低声哄道,“别闹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
话虽这么说,但江澈自己,其实也有点不习惯。
他已经习惯了一转头,就能看到林朗在旁边,要么在偷偷画小人,要么在对着他笑。
现在,中间隔了这么多人,确实有点不方便。
座位安排好后,大家开始按照新的座位表,搬动自己的桌椅和书本。
江澈坐在了自己的新座位上。
他个子高,即使坐在中间位置,也难免会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
很快,就有后排的同学,小声地提出了意见。
江澈想了想,主动举手,向吴老师提出了申请:
“老师,我个子比较高,坐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后面同学看黑板。”
“我申请调到后排去坐。”
“而且,我觉得,坐在后排,也许还能带动一下周围同学的学习积极性。”
班主任看了看江澈,又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确实被挡了一些视线的同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再加上,江澈成绩好,自律性强,坐在后排,确实可能会起到一定的榜样作用。
于是,便同意了他的申请。
最终,经过一番调整,江澈被安排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而他的同桌,正好就是……因为成绩稍逊一筹而被分到后排的——林朗。
林朗看着他的江澈抱着书朝自己这边走来,高兴得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等江澈坐下,他就一把抱住江澈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
刚才那副如同生离死别的愁容,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确实是老师的视野死角。
刚开始的几天,林朗还算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地上课、记笔记。
但没过多久,他那不安分的本性,就开始暴露出来了。
他的手,好像总是闲不住。
尤其是对课桌下那颗有点松动的螺丝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上课时,他就喜欢用手指,偷偷地去拧那颗螺丝,拧松了,又拧紧,再拧松……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江澈提醒过他好几次:“别拧了。”
“再拧,桌子要散架了。”
林朗每次都是头也不抬地、满口答应:“哦哦,知道啦知道啦!”
但他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依旧在那颗螺丝上,抠抠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