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尘埃遍地的荒原上。
风卷着细碎的尘沙，刮过嶙峋的石砾堆，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像是这片被遗忘的天地在低声啜泣。沈砚一行人踩着破碎的尘甲碎片，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尘卫统领往前走，脚下的碎石被碾得咯吱作响，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开层层叠叠的回音。那尘甲碎片黑黝黝的，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褐色痕迹，不知是多少年前，某位尘卫战死时留下的遗骸。
放眼望去，天地间皆是一片灰蒙蒙的色调。远处的山峦被厚重的尘埃笼罩，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像是蛰伏在迷雾里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尘埃混合的腥涩气味，吸进肺腑里，带着几分滞涩的沉重，就连仙力流转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迟缓起来。
“快到了。”尘卫统领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他走在最前头，身上的尘甲褪去了域主烙印的灰败死气，隐隐透出几分冷硬的金属光泽，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斑驳的光点。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落下，都能在松软的尘沙里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却又很快被风吹来的尘沙填满，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沈砚跟在他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他的指尖捏着那枚浮尘印，印身温润，隐隐有微光流转，将周遭试图侵入体内的尘埃之力隔绝在外。冰麟兽被他收进了契约空间，只留了一缕神识在外，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苏清瑶、铃央和阿蛊三人紧随其后，彼此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相互照应，又各自戒备——在这浮尘仙域，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铃央的眉头微微蹙着，她的仙道神光在这片天地间被压制得厉害，平日里澄澈如琉璃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她抬手拂去肩头的尘沙，低声道：“这地方的规则之力，比之前的尘埃海还要蛮横，连神光都难以穿透。”
阿蛊则显得有些兴奋，她袖中的金蚕蛊不安分地蠕动着，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细微的震动。她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有意思，这里的尘埃里，藏着不少执念的碎片，正好能喂我的蛊。”
苏清瑶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收敛些，此地是尘卫的地盘，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的声音清冷，像是山间的清泉，总能在喧嚣中带来一丝平静。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尘卫统领的背影上，眸子里闪过一丝审视，“这统领看似归顺，实则心思难测，我们需得留个心眼。”
沈砚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尘卫统领的肩头，落在了前方那座半埋在尘埃里的营地之上。
那营地并不算大，围墙是用黝黑的“尘钢”筑成的，足足有三丈高，丈许厚，墙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还有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一张濒死的蛛网。裂纹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禁制光芒，那是域主用来束缚尘卫的手段，此刻却被浮尘印的光芒灼得黯淡无光，只剩下些许微弱的波动，证明着它曾经的威严。
围墙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尘钢门，门板上刻着扭曲的符文，门轴锈迹斑斑，似乎许久未曾开启过。门前，立着两根光秃秃的旗杆，旗杆上没有旗帜，只有被风刮得破烂不堪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到了。”尘卫统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尘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此地便是我等驻守百年的营地。”
沈砚抬眼望去，只见营地的围墙顶端，隐约能看到几个身影在来回走动，那些都是倒戈的尘卫，他们的目光落在沈砚一行人身上，带着几分警惕与好奇。
尘卫统领走上前，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片刻后，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沉重的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混合着汗水、铁锈与尘晶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外面的空气更加浑浊。
营地内部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加破败。
几条蜿蜒的土路纵横交错，路面坑洼不平，积满了厚厚的尘沙。路两旁，是一座座低矮的土坯房，房顶的茅草早已被尘沙覆盖，变成了灰褐色，墙壁上布满了裂缝，有些房屋的屋顶甚至已经坍塌，露出了里面黢黑的梁柱。
营地中央，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上堆积着一些废弃的兵器和破损的尘甲，还有几个用尘钢打造的熔炉，炉口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未曾使用过。
数十名尘卫正围坐在广场中央的石桌旁，他们身上的尘甲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见沈砚一行人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眼神里混杂着敬畏与警惕——他们既怕沈砚手中那枚能引动尘埃共鸣的浮尘印，又盼着这位能打破域主规则的修士，能给他们一条真正的生路。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那位能引动尘埃共鸣的修士？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别乱说！统领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肯定有过人之处。”
“域主的禁制那么厉害，他真的能帮我们挣脱束缚吗？”
“但愿吧……百年了，我早就受够了这种被当作傀儡的日子。”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尘卫统领眉头一皱，抬手低喝一声：“安静！”
话音落下，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尘卫都垂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尘卫统领这才转过身，对着沈砚拱手道：“沈先生，此地便是我等的容身之所。简陋了些，还望海涵。”
沈砚摆了摆手，目光环视四周，最后落在了营地西北角的那座库房上。
那库房与周围的土坯房截然不同，是用整块的尘钢搭建而成的，墙面光滑，上面刻着繁复的禁制符文，比围墙上的符文还要密集。库房的石门紧闭，门上的锁扣也是用尘钢打造的，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却依旧挡不住门缝里溢出的淡淡晶光。
那晶光莹白柔和，带着一股纯净的规则之力，即便是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是尘晶。
沈砚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对尘晶并不陌生，从炼尘炉中夺回的那几枚尘晶，至今还在他的储物戒里。那是浮尘仙域最珍贵的资源，是域主掌控一切的命脉，更是能滋养仙力、修复禁制的至宝。
尘卫统领注意到了沈砚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座库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沉声道：“沈先生好眼力，那库房里，便是我等百年积攒下来的尘晶。只是数量不多，且大多品质低下，比不上炼尘炉里的那些。”
沈砚收回目光，转过身，正对尘卫统领。他的指尖，浮尘印微微闪烁着光芒，莹白的光点在他的指尖跳跃，映亮了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数量多少，品质高低，都无关紧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我与你等，只谈交易，不谈忠义。”
话音落下，广场上的尘卫们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各异的神色。有人疑惑，有人不解，还有人露出了几分释然——在这浮尘仙域，忠义二字，早已被域主碾碎成了尘埃，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纽带。
尘卫统领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抬起头，看向沈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郑重：“沈先生此话，何意？”
沈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屈指一弹。
一道莹白的光芒从他的指尖射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尘卫统领的掌心。
那是一枚尘晶。
一枚通体莹白、毫无杂质的尘晶，比尘卫们见过的任何一枚尘晶都要纯净。晶体内，细碎的光尘缓缓流淌着，像是蕴含着一片浩瀚的星空，散发出的规则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尘卫统领下意识地握紧掌心，一股温润的力量瞬间从尘晶中涌出，顺着他的经脉流淌至四肢百骸。那力量温和而纯粹，所过之处，体内因被域主禁制压制而淤积的浊气，竟消散了不少，就连仙力的流转，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这是上品尘晶！”
上品尘晶，在浮尘仙域，是只有域主才能享用的至宝。他们这些尘卫，驻守百年，积攒下来的尘晶，大多是下品，偶尔能出现一两枚中品，已是天大的幸运。上品尘晶，他们只在传说中听过，从未真正见过。
广场上的尘卫们也炸开了锅，纷纷露出了艳羡的神色，看向沈砚的目光里，敬畏更甚。
沈砚看着尘卫统领那激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此晶内蕴规则碎片，能助你等挣脱域主的禁制，更能滋养仙力，弥补被尘埃吞噬的损耗。”
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每一名尘卫，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忠心，不是你们的感激，而是你等手中的尘晶储备，是你等对域主布防的了解，是你等在战场上的拼死之力。”
“域主待你们如刍狗，用完即弃。而我，能给你们想要的东西——自由。”
“自由”二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尘卫们的心中炸开。
百年了，他们被域主的禁制束缚，被当作傀儡驱使，日复一日地驻守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连离开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见过太多同伴，因为没有完成域主的任务，被禁制反噬，化作了尘埃。自由，是他们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是他们午夜梦回时，最遥不可及的奢望。
尘卫统领握紧掌心的尘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受到，那枚尘晶里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侵蚀着体内的禁制，让他看到了挣脱束缚的希望。他抬起头，看向沈砚的目光里，充满了决绝：“好！”
一字落下，掷地有声。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广场上的尘卫们，朗声道：“我，尘卫统领墨尘，代表麾下所有尘卫，与沈先生定下契约！”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尘沙都微微颤动：“共享尘晶，共抗域主！若违此约，让我等被尘埃吞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广场上的尘卫们纷纷举起了手，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等愿意！”
“愿与沈先生共抗域主！”
“宁死，也不愿再做域主的傀儡！”
激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空旷的营地上空回荡，带着一种压抑了百年的悲愤与决绝。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炽热。
“空口无凭。”
苏清瑶缓步上前，她的身姿窈窕，一袭白衣在灰蒙蒙的营地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用尘蚕丝织成的契约卷轴。那卷轴通体银白，上面没有一个字，只有一片流动的尘埃，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素指轻扬，卷轴便在空中缓缓展开，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契约之力。
尘卫们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看向苏清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墨尘统领也皱起了眉头，看向苏清瑶：“这位姑娘，此话何意？”
苏清瑶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眸光清澈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浮尘仙域的规则，不认笔墨，不认誓言，只认执念。”
她看着墨尘统领，一字一句道：“口头约定，在生死存亡面前，不堪一击。唯有以执念为印，以规则为凭，方能让契约生效。”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等以心头执念为印，沈砚以浮尘印为凭。契约一成，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若有背叛，执念反噬，万劫不复。”
执念为印。
这四个字，让墨尘统领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这契约的厉害。一旦以心头执念为印，便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若是背叛，执念反噬的痛苦，比域主的禁制还要可怕百倍千倍，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广场上的尘卫们也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们渴望自由，却也害怕那可怕的反噬。
墨尘统领看着身后那些犹豫不决的目光，又想起了百年间所受的压迫，想起了那些被禁制反噬的同伴，心中的决绝愈发坚定。他咬紧牙关，沉声道：“我认！”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掌心对准那悬浮在空中的契约卷轴。一股灰黑色的执念之力，从他的掌心涌出，那力量带着百年的压抑与不甘，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卷轴上那片流动的尘埃之中。
嗡——
卷轴轻轻一颤，上面的尘埃瞬间沸腾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紧接着，墨尘统领身后的尘卫们，也纷纷下定了决心。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抬手按在卷轴上，将自己的心头执念，注入其中。
“我认！”
“我也认！”
一道道执念之力，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融入卷轴之中。卷轴上的尘埃，渐渐凝聚起来，化作一行行扭曲却清晰的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暗黑色的光芒，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是浮尘仙域独有的契约烙印。
很快，所有尘卫都完成了执念烙印。
契约卷轴上，符文闪烁，光芒万丈，将整个营地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沈砚走上前，伸出手，指尖的浮尘印微微闪烁。一道莹白的光芒从浮尘印中射出，落在契约卷轴上，与那些灰黑色的执念之力相融。
嗡——
卷轴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紧接着，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分裂成数十道细小的光芒，像是一颗颗流星，精准地没入了沈砚、苏清瑶、铃央、阿蛊，以及每一名尘卫的眉心。
一股淡淡的契约之力，在每个人的心头升起。
沈砚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些尘卫之间，建立起了一道无形的纽带。纽带的另一端，连接着他们的执念与利益。
“成了。”沈砚收回手，淡淡道。
苏清瑶收起空中残留的卷轴虚影，走到沈砚身边，低声道：“人心易变，尤其是在这仙域之中，求生欲能压倒一切。”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沈砚能听到：“信任是这世上最稀缺的东西，用契约锁死利益，远比指望人心可靠。”
沈砚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些尘卫身上。
契约一成，他们脸上的犹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激动。他们互相打量着彼此，感受着体内那道无形的契约纽带，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
有人开始讨论如何分配库房里的尘晶，有人在商议如何加固营地的防御，还有人在回忆域主的布防情况，想要找出域主的破绽。
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知道，苏清瑶说得没错。
这场结盟，不过是利益趋同的结果。今日他们能为了尘晶和自由，与自己并肩对抗域主；他日若有更大的利益诱惑，也未必不会反戈一击。
但那又如何？
沈砚看向营地外灰蒙蒙的天空，夕阳正在缓缓落下，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一片瑰丽的血色。
利益是永恒的支点，契约是不变的准绳。
只要这根准绳还在，这场博弈，他便不会输。
苏清瑶顺着沈砚的目光看向天空，轻声道：“域主的耳目遍布浮尘仙域，我们在此落脚，恐怕用不了三日，便会被察觉。”
沈砚收回目光，淡淡道：“察觉便察觉，左右不过是一战。”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
铃央走上前，眉头微蹙道：“此地的防御太过薄弱，若是域主派兵围剿，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阿蛊则舔了舔唇角，眼中闪烁着战意：“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让我的金蚕蛊，尝尝尘卫的滋味。”
沈砚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墨尘统领身上。
墨尘统领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沈先生放心，我等驻守此地百年，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域主若是派兵前来，我们可以依托地形，设下埋伏。”
他顿了顿，继续道：“库房里还有一些备用的兵器和尘甲，虽然大多破损，但稍加修复，便能派上用场。另外，营地周围还有几处隐秘的隘口，易守难攻，是绝佳的防御阵地。”
沈砚点了点头：“很好。你立刻派人清点库房里的尘晶和兵器，再挑选几名熟悉地形的尘卫，随我去查看隘口。”
“是！”墨尘统领恭敬地应道，转身便开始安排人手。
广场上的尘卫们立刻忙碌起来，有人冲向库房，有人开始清理广场上的废弃兵器，还有人去检查营地的围墙，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压抑了百年的死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
沈砚看着眼前的景象，眸光微微闪烁。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
域主的怒火，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的手中，握着契约的准绳，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
就在这时，营地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那骚动很轻，像是风吹过草丛的声音，却被冰麟兽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
沈砚的眉头微微一皱。
下一刻，一名尘卫慌慌张张地从营门处跑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声音带着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统领！沈先生！不好了！南边的尘埃海……起雾了！”
“起雾了？”墨尘统领的脸色猛地一变，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可能！这个时节，尘埃海怎么会起雾？”
他猛地抬头，看向南边的天空。
只见远处的尘埃海方向，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过来。那雾气浓得化不开，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所过之处，天地间的光线都变得黯淡起来。
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风，弥漫了整个营地。
墨尘统领的嘴唇哆嗦着，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是域主的‘尘雾锁营’！是域主的尘雾锁营！”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广场上的尘卫们，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尘雾锁营。
那是域主最可怕的手段之一。一旦被尘雾笼罩，营地便会变成一座囚笼，里面的人插翅难飞。雾中的尘埃，蕴含着强烈的腐蚀之力，能吞噬仙力，侵蚀肉身，就连尘钢打造的围墙，也抵挡不住。
更可怕的是，雾中还潜伏着域主的精锐部队——黑尘卫。
那些黑尘卫，是域主最忠实的爪牙，实力强悍，手段狠辣，一旦被他们缠上，便是不死不休。
夕阳彻底落下，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南边的雾气，越来越近。
营地的上空，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沈砚抬头看向那片蔓延而来的雾气，眸光平静无波。他的指尖，浮尘印微微闪烁着光芒。
他知道，这场博弈，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