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风,并非其本名,而是因其功法《黑煞玄风诀》与行事狠辣、来去如风而得名。此人身高九尺,骨节粗大,面容被常年修炼的煞气侵蚀得呈现青黑之色,独眼,另一只眼罩下据说封印着一道“蚀骨阴风”。元婴初期修为,在北境散修中凶名赫赫,惯于火中取栗,最喜趁各方势力争斗时掠取好处。
接到昆仑墟金虹真人那语焉不详却酬劳丰厚的“邀请”时,黑煞风正盘踞在北境边缘一座荒山的洞府中,把玩着几件刚从一个小型修真家族“借”来的法器。
“隐龙宗?就是那个新冒头、据说宰了暗星两个星使的宗门?”黑煞风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谨慎交织的光芒,“新得的古遗迹秘藏……金虹那老狐狸自己不去,撺掇我去,当老子是傻子?”
但他确实心动。暗星都栽了跟头的宗门,其新发现的遗迹里,好东西必然不少。金虹不敢硬碰,说明对方确实有棘手之处。可越是如此,若能得手,收获就越大。
“富贵险中求。”黑煞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过,得先探探虚实。正好,试试新炼成的‘千煞分魂遁’。”
他掐动法诀,周身黑风涌动,一道与他本体气息相近、但微弱许多的黑色风影分离出来,悄无声息地钻出洞府,朝着隐龙宗方向飘去。这风影无实体,介乎魂力与煞气之间,最善隐匿潜行,探查情报,即便被灭,对其本体损伤也有限。
隐龙宗,山门外五十里处的一片密林。
林野并未坐等。既然判断黑煞风可能被挑唆,以那厮贪婪又谨慎的性子,必定会先派探子。与其等对方窥探到宗门虚实,不如主动“展示”一些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他此刻收敛气息,藏身于一株古树虬结的阴影中,玄磁山的力场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身旁,缩小体型的大黄趴伏着,金瞳半阖,鼻翼微动,它的天赋对各类气息,尤其是风属、魂属的异常波动,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大黄耳朵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呜。
林野眼神微凝,神识如最细腻的蛛网铺开,果然捕捉到一缕极淡、带着阴冷煞气的风属魂力波动,正从东北方向,贴着林梢,悄无声息地飘来。若非提前预警且有玄磁山力场增强感知,极易忽略。
那黑色风影飘至密林上空,似乎迟疑了一下,盘旋半圈,然后朝着隐龙宗山门方向,小心翼翼地继续潜行。
林野并未立即出手,而是等那风影又飘出数里,完全进入这片墨心预先布置了“星力滞影阵”的区域后,才心念一动。
“嗡!”
方圆百丈内,地面、树干上事先刻印的淡银色星纹骤然亮起!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片星光熠熠的“滞影场”,所有在此范围内的光影、气息、魂力波动,都会被暂时“粘滞”、放大、显形!
那黑色风影猝不及防,顿时如同陷入了透明的胶水中,速度骤降,形体被迫显现出来,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黑色风煞,核心处有一点微弱的魂火跳跃。
“吱——!”风影发出尖利刺耳的魂啸,试图挣扎、自爆。
但林野的速度更快。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从阴影中直接“浮”现在风影前方,碎星血刃甚至未曾出鞘,只是屈指一弹,一缕凝聚到极致的“归墟”真意夹杂着星辰之力,如同针尖般刺入风影核心那点魂火。
“灭。”
没有巨响,那黑色风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湮灭,只留下一缕精纯的煞气本源和一丝残留的魂力印记,被林野挥手收摄入一个玉瓶之中。
“千煞分魂遁……有点意思。”林野感受着玉瓶中那缕气息,与宗门记载中黑煞风的功法特征吻合。“这缕分魂被灭,他本体必受反噬,虽不重,但足以让他知道我宗已有防备,且手段克他。”
他看向身旁的大黄:“记住这气息了?”
大黄低吼一声,点了点硕大的头颅,金瞳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了然”之色。
“回宗。”林野转身,身影再次融入阴影。
这次短暂的拦截,发生在宗门警戒圈之外,无声无息。但林野知道,这足以向黑煞风传递明确的信息:别来,来了未必能全身而退。
数百里外的荒山洞府中。
黑煞风本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白了一分,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分魂被灭了!好快!甚至没来得及传回多少有用信息就被发现、清除……隐龙宗的警戒和反制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那分魂最后传来的模糊画面中,只有一片骤然亮起的奇异星光,以及一道快到极致、气息深沉如渊的身影。连对方具体样貌、用了何种手段都没看清。
“至少是元婴中期以上的高手,且有专门克制魂遁、隐匿的阵法或宝物……”黑煞风心念急转,“金虹老儿,果然没安好心!这浑水,不好趟。”
他虽贪婪,却更惜命。分魂试探的结果,让他心中的天平迅速倾斜。为了一些未必能到手、还可能捅了马蜂窝的“秘藏”,去硬撼一个能灭杀暗星星使、反应如此迅捷的宗门,不值当。
“哼,昆仑墟想拿老子当枪使?”黑煞风独眼眯起,闪过一丝狠色,“想要遗迹里的东西?可以,你们自己先去拼个你死我活吧!老子……换地方发财去!”
他果断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甚至决定近期远离这片区域,避开可能的风暴。至于金虹真人的“邀请”?谁爱去谁去,反正他黑煞风不奉陪了。
隐龙宗,星辰殿。
“黑煞风的分魂已灭,其本体大概率会退缩。”林野将玉瓶递给墨心,“这是其分魂残留的气息与魂印,或可用于追踪或反制。”
墨心接过,仔细感应,点了点头:“煞气精纯,魂印诡谲,确有其独到之处。他既退,短期内应无忧。不过,金虹此举,也算达成了部分目的——至少让我们分散了部分精力应对,并暴露了我们在反隐匿、反魂遁方面的些许能力。”
“无妨。”林野平静道,“有些底牌,本就是用来威慑的。他若因此高估我们,更好。”
他看向众人:“黑煞风这个插曲已过,北行准备照常。三日已过,还有两日。惊鸿,宗门交给你了,尤其注意北境联盟内部的动向。”
“宗主放心。”洛惊鸿抱拳。
“晚雪,苏米,你们二人最后检查所需物品。墨心,星陨池周边的地理、传闻、已知危险区域的情报汇总,尽快给我。”
“是!”
众人领命散去,殿内只剩林野一人。他缓步走到窗前,望向北方天际,怀中的星辰古牌传来稳定而强烈的脉动。
星陨池,那片被上古星枢宫监测、隐藏着星辰古牌最终秘密、也可能与暗星计划息息相关的地域,终于要直面了。
他能感觉到,此去绝非坦途,甚至有莫大凶险。但冥冥中的召唤,宗门的发展,与暗星的对决,乃至苏米魂种的希望,都系于此行。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