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荒原寂寥。
林野、墨心以及身形缩小至寻常犬只大小、却愈发显得精悍威猛的大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地图标注的第一个“乙三”备用观测点——一处看似天然形成的风化岩柱群内部。岩柱深处,隐藏着一座仅能容纳两三人的微型观测法阵,阵眼处镶嵌着一块“留影石”,正持续记录着隐龙宗方向极远处模糊的能量光晕。
墨心手指虚点,数道淡银色的星力丝线钻入法阵核心,迅速解析其结构。“单向观测,定时回传,手法专业,有自毁符文。”他低声道,指尖星纹流转,轻易绕开了自毁触发点,反向注入一段经过“星痕逆溯”处理的虚假影像信息——内容显示隐龙宗后山禁地光华冲天后迅速黯淡,似有失败或受挫迹象。
同时,林野袖袍一卷,玄磁山虚影笼罩整个岩柱内部,重力场悄然改变,将那观测法阵连同其基底岩石,无声无息地压成了齑粉,未泄露半分灵力波动。
“下一个。”林野声音平静。
第二个点在百里外的一处地下溶洞暗河边。这次不仅有更隐蔽的观测阵,还真的找到了一座仅能传送小型物品或紧急传讯的小型传送阵。墨心如法炮制,篡改观测信息,并在传送阵的接收回路上,布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星力回馈标记”。一旦另一端有人尝试接收这里传出的任何信息或物品,这个标记就会如同跗骨之蛆,逆向传递一丝极难察觉的星力印记回去。
林野则直接以玄磁山的空间扭曲之力,扰乱了传送阵基周围三丈的空间结构,虽未彻底摧毁阵基,却使其暂时失去了稳定传送的功能,且极难修复。
第三个点在一座废弃的凡人村落古井之下。这里似乎是真正的“应急撤离点”,有一座稍大些、可容纳数人短距传送的阵台。墨心在这里花费了更多时间,不仅布下“星痕逆溯”,还额外叠加了一层“星力滞空陷阱”,一旦有人试图启动传送,陷阱会瞬间激发,导致传送坐标紊乱,后果难料。
林野这次没有破坏阵台,而是以玄磁山力场,在阵台周围设下了一道隐形的“空间褶皱区”,任何试图靠近或检查此地的人,都会感觉到空间异常,却难以察觉根源。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近黎明。三人悄然返回宗门,神不知鬼不觉。
* * *
七百里外,云层法舟中。
金虹真人盘坐于古铜镜前,眉头紧锁。他收到了“乙三”观测点最后传回的那段“隐龙宗禁地光华黯淡”的信息,同时,另外两个观测点也在约定时间后彻底失去了联系,连预设的自毁波动都未曾传来。
“失败了?还是察觉了?”金虹真人沉吟。李乾失联,观测点被拔,对方反应之快、手段之干净,超出预计。尤其是那“禁地光华黯淡”的信息,透着一股刻意——是欲盖弥彰,还是真的在遗迹探索中出了问题?
他尝试通过特殊方式联系那小型传送阵,却只感觉到另一端阵法结构极不稳定,难以接通。而启用备用的“应急撤离点”阵台……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让他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
“墨心……前暗星摇光星使,果然棘手。还有那林野,竟能干扰空间遁符……”金虹真人眼中金芒闪烁不定,“星钥在其手,星纹传承亦被其所得……硬抢,代价太大。或许,真需考虑掌教师兄所言‘合作’之可能?但前提是,需让他们感受到足够压力,明白独吞之难。”
他看向身旁侍立的弟子王镇:“传讯回山,禀报此地情况。另,以我的名义,向北境‘黑煞风’发一道隐秘邀请,许以重利,邀其共探‘隐龙宗新得之古遗迹秘藏’。”
王镇一怔:“师叔,那黑煞风贪婪反复,且与我们有隙……”
“正因其贪婪反复,才好利用。”金虹真人冷声道,“让他去碰碰钉子,试试隐龙宗此刻锋芒。无论结果如何,于我无损。若其能制造足够混乱,或可为我们创造机会。记住,只提遗迹秘藏,莫提星钥与星辰印。”
“弟子明白。”
金虹真人又望向隐龙宗方向,心中计算:“北上……星陨池……时机快到了。暗星那边,也该有动静了吧?”
* * *
隐龙宗,星辰殿。
林野听完墨心对昨夜行动及“星痕逆溯”布置的汇报,点了点头。“金虹短时间内应不敢再轻易靠近。但以昆仑墟的底蕴和其掌教暧昧的态度,他们不会放弃。更大的麻烦,恐怕会来自其他方向。”
他看向刚刚结束一轮修炼、气息略有精进的苏晚雪,以及气色基本恢复、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沉淀的苏米。
“苏米恢复如何?”
苏米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宗主,神识已稳固,魂力恢复七成。对玉衡魂术的抵抗心得,又有加深。”他顿了顿,“而且,在恢复期间,我隐约感觉到……怀中的星傀魂种(已被封印的残存核心),与那卷《星纹布阵摘要》中关于‘星力养魂’的部分记载,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或许,星枢宫的正统星力,对这魂种有压制甚至净化的可能。”
“哦?”林野与墨心对视一眼,这倒是个意外发现。“详细记录,与墨长老共同参详。”
“是。”
“晚雪,丹药储备如何?”
苏晚雪答道:“常用战备丹药充足,以星粹晶改良的‘星辉回元丹’已成功炼制三炉,效果比预期更好,对金丹期修士星力恢复有奇效。北上所需各类丹药,三日内可备齐。”
“好。”林野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惊鸿,战堂演练不可松懈,尤其要熟悉在星粹晶辅助下的战阵变化。王霖天,宗门日常运转与防护,交给你与赤魁。”
“遵命!”众人齐声。
林野最后看向北方,目光悠远:“五日后,我与晚雪、苏米、墨心先行北上星陨池。惊鸿,你与大黄镇守宗门,务必小心。金虹或许会挑唆其他势力来犯,尤其是那个‘黑煞风’。”
洛惊鸿重重点头:“宗主放心,宗门在,我们在!”
“此次北上,首要目的乃是星辰古牌指引的终点,查明星陨池奥秘,寻找可能与星枢宫覆灭、暗星计划相关的线索。其次,若有可能,尝试净化苏米体内魂种,或寻得彻底解决之法。一切以谨慎探查为主,避免无谓冲突。”
众人皆明白,星陨池绝非善地,上古星枢宫监测的“异动”源头,暗星可能关注的目标,再加上昆仑墟的暗中觊觎,此行必是危机四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在林野敲定北行计划细节时,墨心腰间一枚专门接收特殊情报的玉符,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神识一扫,脸色微凝。
“宗主,刚收到北境联盟韩冰的加密传讯。北寒玄兵阁内部,主战派对‘隐龙宗独立行动、疑似掌控关键遗迹’的不满声音近日骤增。另,有未经证实的消息称,西域昆仑墟有人秘密接触了‘黑煞风’。”
殿内气氛顿时一凛。
“果然来了。”林野眼神冰冷,“看来这北行之前,或许还得先‘招待’一下这位贪婪的客人。”
他看向洛惊鸿和大黄:“或许,不用等他们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