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月黑风高。城郊废弃的山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杂生的山坡上,残破的幡布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鬼影摇曳。庙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殿堂轮廓,唯有几点微弱的、跳动不稳的火光从破窗缝隙中漏出,伴随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人语声。
庙外不远处,一片及腰深的枯草丛中,二十道身影如同凝固的墨迹,与夜色完美交融。影子伏在最前方,身上那件阮清月特制的幻术披风,在微弱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哑光,仿佛能吞噬光线。阿蛮紧挨着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指着庙宇后墙一个不起眼的狗洞似的缺口,用气声道:“影子大人,就是那儿!我小时候要饭钻过,通到后山一条兽道,他们要是跑,准从那儿溜!”
影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后如同石雕般的暗卫们。他们同样身着改良版的幻术披风,虽不能长时间完全隐形,但在夜色和披风特殊材质的帮助下,行动时仅如一阵模糊的轻烟。他抬起手,做了几个极其简洁的手势:一队(十人)正面突入,幻术开启,制造混乱;二队(五人)封锁门窗,格杀逃逸者;三队(五人)随他行动,优先斩杀周泰、吴蒙,生擒谋士。
“时辰将至,准备。”影子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声掩盖。暗卫们无声地调整着姿势,检查着腰间的短刃、袖中的暗器、以及特制的、淬了麻痹药液的吹针。幻术披风领口处那个冰冷的银色按钮,已被指尖轻轻抵住。
就在这时,庙门方向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和低沉的叩门声。紧接着,是庙门被拉开的吱呀声,以及压低的对话:
“周将军?我等奉萧子良大人之命前来接应!”
“快进来!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无恙,此地不宜久留,需速速出发!”
隐约可见约两百名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汉子,鱼贯涌入破庙,庙内的火光被涌入的人影搅得一阵晃动。
影子眼中寒光一闪,就是现在!他猛地按下领口的按钮,低喝:“动手!”
刹那间,异变陡生!
十名突袭组暗卫的身影在夜色中一阵扭曲,仿佛融入了空气,只有急速掠过草丛时带起的微弱风声!他们如同鬼魅般扑到庙门前,为首两人同时出脚,“轰”的一声巨响,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庙木门被整个踹飞进去,木屑纷飞!
几乎在同一时刻,影子按下了自己披风上另一个更复杂的机括!一道惨白、扭曲的光束自他披风肩部射出,瞬间在破庙昏暗的殿堂中央,投射出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虚影——那虚影身着囚服,披头散发,面色青白,七窍流血,赫然是刚被“赐死”不久的萧坦之!虚影发出一种非人的、夹杂着无尽怨毒的嘶嚎:“周泰——!吴蒙——!还我命来——!你们害我惨死……黄泉路上……好冷啊……一起来吧——!”
这突如其来的“鬼魂索命”,配合着破门而入的、几乎看不见形体的“幽灵”,对庙内这群本就心怀鬼胎的人来说,冲击是毁灭性的!
“鬼!鬼啊——!”
“萧将军!是萧将军的鬼魂!”
“冤魂索命!快跑啊!”
惊恐的尖叫声、兵器坠地的哐当声、人群推搡踩踏的混乱声瞬间炸开!那两百接应精锐,大半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或跪地磕头。周泰和吴蒙也是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周泰更是骇得挥刀乱舞,嘶声辩解:“萧将军!不关我事!是疯帝!是疯帝害你啊!”
3秒的幻术效果转瞬即逝,但对于训练有素的暗卫来说,已经足够!
幻影消散的瞬间,暗卫们的身影骤然清晰!他们如同扑入羊群的猎豹,分工明确,动作狠辣!影子亲自带人直扑周泰、吴蒙!周泰刚从惊骇中勉强回神,举刀欲劈,影子已如轻烟般掠至他身侧,手中乌黑的短刃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刺入其心窝!周泰身体一僵,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喉头“咯咯”两声,便软软倒地。
吴蒙见周泰毙命,肝胆俱裂,转身就想从后窗逃跑,却被两名守在那里的拦截组暗卫一左一右夹住,刀光一闪,一条胳膊齐肩而断,他惨嚎未绝,另一刀已抹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溅,当场了账。
与此同时,抓捕组的暗卫已如旋风般卷向那五名早已吓瘫在地、屎尿齐流的谋士。铁链套颈,破布塞嘴,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制服。那两百接应精锐,大部分仍处在混乱中,眼见首领瞬间被杀,又见这群黑衣人手段如此狠辣,哪还有反抗之心,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哭喊声一片。
“降者不杀!顽抗立斩!”影子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压下了庙内的嘈杂。
战斗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破庙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尿骚味。影子扫视全场:周泰、吴蒙伏诛,五名谋士被铁链锁拿,瑟瑟发抖,近两百接应者跪满一地,仅有三个试图反抗的被格杀当场。暗卫们已开始迅速清理现场,铺设麻布吸收血迹,动作娴熟。
影子走到那名接应头领面前,短刃抵住其咽喉:“萧子良何在?计划?”
那头领早已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我说!萧子良在京郊别院!集结了五千人!原计划三日后亥时,趁烟花时强攻快乐结界后门!绑……绑架陛下!我等此行是接应周泰他们,制造混乱,吸引注意……”
“京中还有何联络点?”
“有……有!城南柳条巷第三家,有个杂货铺,是……是联络点!掌柜的是萧子良心腹!”
影子眼神微动,立刻对身旁一名暗卫小队长下令:“带一队人,去柳条巷,拿下联络点,要活的。”
“是!”小队长领命,点了五人,无声离去。
“清理现场。尸体拖去后山乱葬岗。俘虏分批次,蒙头押回天牢。阿蛮,带你的人,把这里所有痕迹处理干净。”影子连续下令。
阿蛮立刻带着几名专门负责善后的暗卫,拿出药粉洒在血迹上,焚烧沾染血污的麻布,清理打斗痕迹,动作麻利。
当影子押着大批俘虏,悄然返回都城,并将那两名从杂货铺被窝里揪出来的萧子良心腹也投入天牢时,东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影子没有休息,直接进入天牢刑讯室。利用“萧坦之索命”的余威和苏婉清提供的、能放大恐惧和痛苦的迷香,没费太多功夫,五名谋士和两名联络人就争先恐后地吐露了所知的一切。计划、兵力、路线、甚至与北魏暗探可能的勾结线索……所有情报被影子快速提炼,用简练的符号记录在一张薄绢上。
辰时初,快乐窝,软榻区。
萧宝荣盘腿坐在巨大的懒人沙发里,身上裹着印有《龙猫》毛毛虫图案的绒毛毯,正对着屏幕上《oVERLow》的片头曲手舞足蹈,嘴里叼着一块小桃刚递过来的、做成“蜜蚁”造型的彩虹糖。
影子无声出现,躬身递上那张写满符号的薄绢:“陛下,萧坦之余孽已肃清。周泰、吴蒙伏诛,擒获谋士及萧子良联络人若干。据讯,萧子良集结五千私兵,计划于三日后亥时(烟花燃放时),强攻快乐结界后门,意图不轨。其间或与北魏暗探有染。”
萧宝荣的注意力全在动画上,随手接过薄绢,扫了一眼上面鬼画符般的符号,撇撇嘴,塞回给影子:“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你们处理就好了嘛!别耽误朕看新番!三日后?那不是有新出的‘初音未来’全息烟花表演吗?告诉萧锋和婉清,给朕守好了!要是让那群杂鱼搅了朕看烟花的兴致,朕就罚他们去帮柳彦画一年的q版路飞!”
小桃在一旁捂嘴笑:“陛下放心,萧将军和婉清姐姐最厉害了,肯定把坏蛋打得落花流水!”
影子躬身:“臣明白。必不使陛下受扰。” 他悄然退下,立刻寻到萧锋与苏婉清,将情报尽数告知。
萧锋握紧了重力刀·羁绊,眼神锐利:“五千乌合之众,也敢觊觎陛下安乐窝?三日后,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婉清则开始清点她的毒针与药粉,眼神冰寒:“后山小路,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而在遥远的京郊,一座隐秘的庄园内,萧子良刚刚收到接应队伍全军覆没、周泰等人尽数被铲除的密报。他愤怒地砸碎了手中的茶杯,脸上却露出一丝更加疯狂的狰狞。
“疯帝……影子……好!好得很!本想三日后送你们一份大礼,既然你们急着送死……那就提前半天!戌时!夜市最热闹的时候,本公要亲自踏平你那狗屁快乐窝!”
暗流,已化为汹涌的漩涡,向着那片看似与世无争的极乐净土,咆哮而来。而净土的主人,却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期待着三天后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