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无的尖端，碰上了花岗岩的表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神乐的全部精神力，都高度集中在维持指尖那一点摇摇欲坠的能量平衡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查克拉构成的囚笼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里面的武装色则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冲击着束缚，渴望着宣泄。
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也没有声音。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波纹，从苦无的尖端扩散开来。
花岗岩坚硬的表面，出现了一丝水波般的涟漪。紧接着，一个拇指粗细，截面光滑得像是镜面的漆黑孔洞，无声无息地在岩石上出现。
孔洞迅速加深，穿透。
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被苦无尖端指向的石头，没有碎裂，没有化为粉末，它们就是凭空消失了。
仿佛它们的存在，连同构成它们的所有物质，都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除。
神乐只将这个状态维持了两秒。
两秒后，他体内的查克拉循环便轰然崩溃。那股后继无力的武装色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脱力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他踉跄了一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当场倒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大颗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上。
眼前的花岗岩上，留下了一个前后通透，边缘无比规整的圆形孔洞。
透过这个孔，能清楚地看到后面随风摇曳的树林。
神乐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深深的忌惮。
这和他之前用纯粹的武装色在铁锭上按出凹痕，完全是两码事。
凹痕，只是物理层面的力量施加。而这个孔洞，是更深层次的、近乎概念层面的抹除。
雷灭，湮灭之力。
他对这股力量的命名，精准得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寒意。
短暂休息了十几分钟，等那股眩晕感稍稍退去，神乐才站起身，开始了更为细致的测试。
他必须像最严谨的学者一样，了解自己手中这张底牌的每一个参数和细节。
他需要一把能精准衡量这股力量的刻度尺。
他再次握紧苦无，这一次，他刻意减少了武装色的调动量，只用了刚才的三分之一。
查克拉的消耗也随之减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减轻了很多，变得可以忍受。
他将苦无点在岩石的另一处。
同样是无声的湮灭。
岩石上出现了一个更小的孔洞，只有小指粗细，深度也只到岩石厚度的一半就停了下来。
他立刻就明白了。
雷灭的破坏力，和他投入的武装色总量是成正比的。
而查克拉，就是决定他能装多少武装色的容器。
他目前这点查克拉总量，是他眼下最大的短板。
接下来是持续性测试。
他凝聚起一股中等强度的雷灭，这一次，他没有让它攻击，而是努力维持着能量在苦无上的附着状态。
一秒。
两秒。
他感觉到手中的苦无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三秒。
苦无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会解体。
在第四秒刚开始的时候，他指尖的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一股微弱但致命的湮灭之力，顺着苦无反向噬来。
他心里警铃大作，想都没想，瞬间切断了所有能量供应，同时松手将苦无扔了出去。
手中的练习用苦无，其尖端部分，已经在他扔出去的瞬间，化作了一小撮黑灰，随风飘散。
神乐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心有余悸。
极限是三秒。超过这个时间，连作为载体的武器本身，都会被这股力量从内部侵蚀、抹除。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意味着雷灭是把双刃剑，伤敌的同时，也在毫不留情地伤害武器。
如果刚才他反应慢一点，现在消失的，可能就是他半截手掌。
他需要更坚韧、更优质的载体。
普通的钢铁，根本撑不住这股力量太久。
经过一下午的反复测试和摸索，神乐对雷灭这张底牌，有了初步的认知。
第一，威力可控，但和他自身的消耗成正比。以他目前的查克拉总量，全力一击大概能用两次，用完就得躺下。
第二，持续时间极短，安全时间只有三秒，之后就会反噬武器，甚至使用者。
第三，发动过程对精神力要求极高，准备时间太长，根本没法用在瞬息万变的实战里。
所以，它现在还不是一件常规武器，而是一张藏在最深处、轻易不能动用的一次性底牌。
一张足以在最关键的时刻，洞穿一切防御的必杀牌。
神乐坐在那块千疮百孔的岩石旁，陷入了沉思。
威力已经够了，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眼下的关键，不再是提升威力，而是提升操控性。
他想起了课堂上的树叶练习，那是对查克拉最精细的操控，要求使用者心神合一。
那雷灭呢？
他是否也能对这股狂暴的力量，进行精细化的操控？
比如，不让它集中在一点爆发，而是像流水一样，在武器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持续存在的能量外衣？那样一来，持续性和灵活性都会大大提升。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他知道这很难，等于让一头猛虎去学刺绣，可他必须尝试。
他拿起最后一支完好的苦无，闭上眼，再次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高度专注状态。
他构建查克拉循环，唤醒武装色，引导两者结合。
这一次，他的意念不再是刺出，而是覆盖。
他试图引导那股成型的雷灭之力，让它从苦无的尖端，向整个刀刃蔓延开来。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狂暴的能量冲突，在他手掌中轰然炸开。
雷灭之力瞬间失控，查克拉囚笼当场破碎。
他手中的苦无，连一秒都没撑住，从尖端到护手，彻底化为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一股麻痹性的剧痛如同电流般从他右臂传来，让他整条手臂都瞬间失去了知觉。
神乐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这一次，他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堆代表着彻底失败的灰烬，脸上没有沮丧。
他只是再次确认了，这条路比他想的还要难走得多。
天色渐晚，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
他收拾好东西，仔细抹去所有痕迹，离开了这里。
回到公寓，他没有立刻休息。
他从地上捡起一片不知何时从窗外飘进来的枯叶，放在手背上。
他闭上眼睛，没有调动查克拉，也没有触碰武装色。
他只是用最纯粹的精神力，去感知那片树叶的重量，纹理，以及它和皮肤接触的每一丝细微的感觉。
想要驾驭雷霆，得先能托起鸿毛。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