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海面上的薄雾尚未散尽。
夜莺从浅眠中醒来,篝火余烬尚存一丝暖意。
她看到Ghost已经站在火边,正将一些干燥的、带着特殊清香的草叶放进一个用半个椰壳做成的小容器里,倒入少许热水。
“这是……英国人的习惯?”她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有些意外。
“嗯,”Ghost专注地看着椰壳中逐渐晕开颜色的水,“野外能找到替代品,提神,比冷水强。”他顿了顿,将椰壳往她的方向稍稍一推,“来点吗?”
“不用,谢谢。”夜莺摇了摇头,肚子感到有些饿。
“早饭吃什么?”
“去找找。”
Ghost将椰壳里略带苦涩的草叶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示意夜莺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海岸线向一片黑色的礁石区走去。潮水正在退去,露出湿漉漉的沙滩,以及一片片镶嵌着藤壶和贝壳的礁石,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夜莺目光扫过礁石间那些被潮水留下的小水洼。
她很快注意到一些礁石向阳面附着着密密麻麻的牡蛎簇,外壳粗糙,是潜在的食物来源。
Ghost抽出匕首,走到礁石边,看准缝隙,用刀尖巧妙一撬,牡蛎坚硬的壳应声而开。他检查了一下里面灰白饱满的肉质,确认新鲜,便将其撬出,收集在自己战术腰包的一个独立隔层里。
另一边,夜莺蹲在一个较大的潮水潭边,潭水清澈,能清晰地看到几条银灰色的小鱼正贴着底部的沙石游动。
她解下腰间的应急绳,一端系在匕首的刀柄环上,另一端紧紧握在右手中。
她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目光锁定其中一条。
当那条鱼无知无觉地游近水面时,她手腕猛地一抖,匕首如同离弦之箭般无声地刺入水中,“夺”的一声轻响,已精准地贯穿了鱼身,水花极小。
Ghost则采用了更古老的方式。
他折下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用匕首飞快地削尖一头,制成简易鱼叉。他踏入齐膝深的水中,身体静止,唯有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紧紧追踪着水下那些迅捷的影子。
突然,他蓄势待发的手臂疾刺而下,树枝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收回时,一条还在奋力扭动的、巴掌大的礁鱼已被尖头刺穿。
他们将捕获的几条小鱼用柔韧的树皮串在一起,继续沿着海岸线探索。
Ghost的目光突然敏锐地落在几棵倾斜生长的椰子树下,那里散布着一些边缘规整的圆洞,洞口还散落着被咬碎的椰壳纤维。
“椰子蟹,”他言简意赅地判断,“白天可能藏在洞里。”
他选择了一个洞口留有新鲜爬痕的巢穴,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椰壳纤维和枯叶,在洞口小心点燃,然后用宽大的树叶将浓烟缓缓扇入洞内。
不多时,洞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只体型硕大、螯钳堪比成人手掌的椰子蟹被烟雾呛得受不了,慢吞吞地倒退着爬了出来。
它的甲壳呈现出深沉的蓝紫色,泛着独特的金属光泽,显得格外强壮。
Ghost动作如电,在椰子蟹完全脱离洞穴、尚未反应过来发起攻击的瞬间,用一根提前准备好的树枝精准地压住了它坚硬的背甲,将其牢牢固定在地面。
几乎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用柔韧的树皮绳快速缠绕,将那双足以剪断细枝的巨大螯钳捆得结结实实。
这只强悍的椰子蟹舞着被束缚的巨钳,几条步足疯狂划动,却已无法构成威胁。
Ghost将这个沉甸甸的战利品抱在手中,将那串用树皮穿起的、大小不一的鱼递给夜莺,防止她的右手负担过重。
当他们回到营地时,Zimo刚把篝火添旺。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丰盛收获,他惊喜地吹了声口哨:“哇哦!这是要开海鲜大排档的节奏啊!”
他立刻化身基地后厨老陈,接过那只还在挣扎的椰子蟹,将它拿到远处处理。
他用匕首精准地从关节连接处下刀,熟练地将硕大的蟹身分解成几大块,露出里面饱满的蟹肉。他将这些蟹肉块串在削干净的细树枝上,架在火堆旁慢慢烤制。
同时,那些鱼也被他利落地刮鳞去内脏,有些抹上仅存的一点海盐,有些则利用石板煎烤,鱼肉接触滚烫石面时发出的滋滋声伴随着香气迅速弥漫开来。
烤制的椰子蟹肉开始散发出一种异常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类似椰奶的甘甜和烤海鲜特有的焦香,比普通的鱼类或贝类更加诱人,引得周围其他正在忙碌或休息的队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Zimo一边翻动着,一边乐呵呵地打趣道:“新鲜的海货,篝火沙滩,我感觉咱们不像是落难,倒像是来荒岛度假的哈哈哈!”
这浓郁的香气像是有魔力,把还在休息的队员们一个个从睡梦中唤醒。
Soap揉着眼睛坐起来,鼻子用力吸了吸,立刻精神了:“我的老天,这味道!Zimo,你以后退役了我要投资你开个沙滩烧烤!绝对火爆!”
horangi也走了过来,看着火堆上金黄的烤鱼和硕大的蟹肉块,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夜莺听着这群人逐渐热闹起来,音量放大,感觉自己的耳膜开始嗡嗡作响。
她默默地拿起自己分到的那份超大烤鱼和一块巨型蟹肉,起身走到不远处一棵孤零零的椰子树下,面朝大海坐了下来,享受个人时光。
没过多久,身边的沙地微微一陷。Krueger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他腿上的伤似乎经过处理,动作还有些不便。
他也望着海面,用他那惯有的语气开口:“怎么,这里的海景不如奇美拉基地甲板上的好看?还是说,Zimo的厨艺不合我们小野猫的胃口?”
夜莺没有回头,依旧沉默地吃着东西,心中的郁结因为他的靠近而更加明显。
那些关于“普罗米修斯火种”、关于灰狼、关于欺骗的猜测,像石头一样堵在心口。
见她不理,Krueger微微侧过头,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刻意的、暧昧的沙哑:“亲爱的,怎么了?是不是上次手术室的麻药劲儿还没过,连你的心也跟着一起麻痹了,感觉不到我的关心了?”
夜莺听完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几乎能透过他的头套穿透他的脸。
她强压下差点暴起的青筋,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普罗米修斯火种’,那份情报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灰狼他——”
她的话没能说完。
Krueger突然抬起手,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她的面罩,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动作突如其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但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认真。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甚至隔着面罩,若有若无地在她原本唇瓣的位置轻轻按了按,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他声音低沉,像海风拂过耳畔,“等你真正站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他的手指缓缓放下,目光却依旧锁着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所以,在那之前……”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堪称迷人的弧度,语气充满了暗示性,“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怎么才能……离我更近一点?比如,先从相信我这个人开始?”
夜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相信过你,Krueger。我愿意相信站在我面前的你。但这信任很脆弱,”她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锐利,“我不希望它建立在欺骗之上。如果你再骗我……”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心,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实现的未来:“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Krueger凝视着她认真的眼眸,脸上的轻佻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样认真的神情。他看了她几秒,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分量,最终,他简洁而清晰地回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