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狼嚎声越来越近。
白志勇和陈保柱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出去照看一下火堆。
晚上两人都不敢睡。
外头,炭头跟鬼姑也同样警醒着。
两匹马似乎也觉察到了周围的危险,不安地挪动着蹄子。
又一轮添柴的时候到了。
陈保柱抱着柴火走出来。
炭头突然把身体横过来挡在他身前。
陈保柱的第一反应就是扔掉柴火,抓起枪。
地窨子外面,一双幽绿的亮点在徘徊。
陈保柱端起枪,瞄向那双眼睛。
如果是用以前的老猎枪,在这个距离根本打不中狼。
但他现在拿的是“水连珠”。
“水连珠”的有效射程是400-500米,他有信心射中目标。
他端着枪,静静地瞄向风雪中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
“嘡!”
清脆的枪响,如同水滴敲击在玉盘之上。
远处那双幽绿的眼睛消失的同时,白志勇从地窨子冲出来。
炭头兴奋地摇着尾巴,激动地嘤嘤叫。
白志勇看向炭头,然后发出了“坐”的口令。
炭头立即坐下,但它的尾巴还在身后拼命的摇,快的都出残影了。
“炭头为啥这么激动?” 陈保柱问。
“你刚才打中了。” 白志勇道,“炭头是想去把猎物叼回来,但是我不能让它去,外头不知还有多少张三,它们之所以围着咱们却又不主动攻击,就是想把炭头和鬼姑引出去。
炭头再厉害也架不住对方数量众多,只要猎狗离开我们的视线追出去,它们就会引诱着猎狗越跑越远,等到了远处,它们就会群体攻之,把猎狗咬死。
等到猎狗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陈保柱倒吸一口凉气,“它们这么聪明?”
“你以为?”白志勇安抚住躁动地想要出击的炭头,“它们远比你想的更聪明,更狡猾。
被猎人逼到绝路时,它们族群中甚至还会有些老年的个体主动吸引猎人的注意力,让其他青壮的逃命。”
被陈保柱击毙了一头狼后,狼群暂时消停了一会。
但是不到一个小时,狼群再次靠近。
陈保柱和白志勇也没客气,“水连珠”可以连着五发子弹。
一头又一头狼倒在雪地里。
他们大约射杀了六、七头狼后,剩余的狼开始撤退。
两人在地窨子前守到天亮。
天亮后,他们带着炭头和鬼姑打扫战场,把被打死的狼捡回来。
死狼在雪地里都冻硬了,根本没法扒皮。
“要不点火烤一烤吧?” 陈保柱提议。
“烤完就废了!” 白志勇揪着冻硬的狼尾巴,拖在雪地上,“冻硬的皮毛烤火会卷曲,变黄,还会失去光泽。”
“不能烤火那咋整,放地窨子里啥时候才能缓过来?”
他们不可能总住在这个地窨子里。
再说天亮后狼群虽然撤退了,但是不能代表它们晚上就不会卷土重来。
“不开膛,带回去挂在地窨子里,一晚上,或是更长时间才能软化。” 白志勇说着把拖回来的狼丢在陈保柱脚下,“你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陈保柱凑过来。
白志勇丢过来的几头死狼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
除去它们被“水连珠”射中的伤外口,一些狼身上还有别的枪眼。
有些枪眼还挺新,周围的伤口还是鲜红的。
陈保柱:“它们这是……被别的猎人打伤过?”
“这些枪眼可不像是猎人打的。” 白志勇摇头。
陈保柱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猎人?那会是谁打的?”
“山里的匪帮。” 白志勇在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一样。
他翻动着狼的尸体,又查看了一遍狼身上的枪眼,“它们应该是把咱们当成那些打伤它们的土匪了。”
陈保柱握紧了手里的“水连珠”,“白爷,那些土匪会不会也是出来找宝藏的?”
白志勇冷笑着摇头,“不会。”
“他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九缸十八锅的宝藏传说?”
“听说过又怎样,想找到宝藏的人何止他们,很多人都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
“可是……白爷你不是说你知道宝藏在哪里吗?”
“我是知道……但我知道的宝藏并不是九缸十八锅的宝藏。”
陈保柱有些傻眼。
什么?
他还以为白爷带他去找的是九缸十八锅的宝藏呢。
“你要带我去找的宝藏是啥?” 陈保柱问。
“等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咱们会遇到土匪吗?” 陈保柱又问。
“怎么,你怕了?” 白志勇斜了他一眼,“要是害怕的话咱们可以回去。”
“谁怕了!” 陈保柱提高音量,结果直接破音,“咳咳咳!我手里有枪,我会怕?”
“不怕就好,如果真遇到土匪说不得要手上见血,你别到时哭鼻子。”
陈保柱乐了,“嘿!白爷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泪窝子浅,但是那些杂碎要是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1948年底,东北全境基本解放,大股土匪都被消灭。
1950年前后的剿匪任务重点是:肃清残匪。
这些土匪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极其顽固。
他们躲在茫茫林海之中,依靠山里的秘密营地过活。
他们时聚时散,行踪不定。
这时大部队剿匪不再有效,只能组成精干的“剿匪小分队”,长期深山里进行追踪。
这些剿匪小分队不仅要风餐露宿,经常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行军。
他们最大的敌人不仅是土匪,还有严寒、饥饿、野兽、迷路……
白志勇把狼的尸体带回地窨子,两人匆匆吃了些东西后抓紧时间休息。
昨晚他们一夜未睡。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养精蓄锐。
中午时分,雪停了。
炭头和鬼姑吃饱喝足,晒着冬日的太阳,眯着眼睛打盹。
陈保柱和白志勇睡到下午才醒。
两人又忙着去外面捡柴,喂马,做饭,为晚上做准备。
陈保柱曾问白志勇,他们为什么不趁着白天的工夫离开这里,免得晚上再次被狼群袭击。
结果他得到了白爷的一记烟袋锅敲头。
“离开?咱们就算骑马它们也能追上来,如果今晚咱们找不到这样的地窨子,只凭着搭起的兽皮帐篷根本防不住。”
他们已经被那帮狼盯上了。
那些狼是在寻仇。
只不过它们找错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