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三十一年,孟夏时节,辽阔的东海之上,天高云淡,碧波万顷。
一支由二十余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正以严整的纵队阵型,劈开深蓝的海水,向南偏东方向航行。
舰队中央,是体量最为庞大的新式“龙舟级”战舰——“靖海”号,高大的主桅上,猎猎飘扬着大宋水师的玄底朱雀旗。
这里,便是南宋水师主力舰队,正奉旨执行一项关乎东南海疆长治久安的重大任务——清剿盘踞在琉球(台湾)东北洋面、澎湖列岛及琉球群岛一带的“混海蛟”庞大海盗集团。
海盗,自古便是海上贸易的痼疾。
自南宋海贸大兴以来,东南沿海商路日益繁荣,也滋生了无数啸聚海上的匪类。
“混海蛟”是其中最大、最狡猾的一股。
其首领陈三枪(虚构人物),原为福建海盗,后与琉球生番、日本浪人、乃至南洋亡命合流,势力急剧膨胀,鼎盛时拥众数千,大小船只百余艘。
他们以琉球北部、澎湖、流求(台湾) 等岛屿为巢穴,神出鬼没,劫掠往来于中日、中高丽、中琉球航线的商船,甚至胆敢袭击沿海州县,掳掠人口,贩卖为奴,手段残忍,为祸东南十余年,是悬在朝廷心头的一把利刃。
以往,水师也曾数次进剿,但或因舰船老旧追之不及,或因不谙远海风涛、岛礁水文,屡屡被其逃脱,甚至反遭伏击,损失不小。
陈三枪因此更加猖獗,曾口出狂言:“茫茫大洋,即我庭院;官军楼船,不过木偶。”
商旅闻风丧胆,许多航线被迫中断,严重影响了市舶收入和海疆安全。
此番,朝廷痛下决心,调集明州、泉州、广州三地水师精锐,以新任两浙、福建沿海制置使王超(虚构,以南宋水师名将李宝为原型)为总指挥,配备最新下水的“龙舟级”战舰三艘(“靖海”、“镇海”、“平海”号)为核心,辅以大量经过改装、航速快捷的“海鹘”、“艨艟”战船,誓要一举荡平此患,永靖海氛。
“靖海”号宽阔的甲板上,王超一身戎装,手按剑柄,正与几名副将、向导(熟悉东海航路的年老渔民、被俘后反正的海盗头目)围着一张巨大的海图。
海图是市舶司多年搜集、水师多次探查,并重金悬赏得来情报综合绘制的,标注了海盗可能藏身的数十个岛屿、暗礁、水道,但仍有许多区域是空白。
“陈三枪狡诈如狐,”王超沉声道,手指点向琉球北部一片星罗棋布的岛屿,“其老巢具体所在,至今未明。
但据归顺的‘过天星’(被招安的海盗头目之一)供称,其主巢应在‘硫磺屿’(今彭佳屿)以东, 一处被称为‘蛟龙窟’的隐蔽海湾。
此地四周暗礁环布,水道曲折,仅容数船并进,易守难攻。且其在澎湖、流求北岸设有数个前哨补给点,耳目灵通。
我军若大张旗鼓前往,彼必闻风遁入深海,或藏于岛礁之间,难以寻觅。”
“大帅,那该如何进兵?”一名副将问道。
王超目光锐利:“故,此战之要,首在‘奇’与‘速’! 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沿海扫荡,打草惊蛇。我意已决:分兵合击,明暗结合,直捣黄龙!”
他部署方略:
“一、 命泉州水师副统制张瑄,率‘镇海’号等十舰,大张旗鼓,自泉州出发,沿闽浙近海巡弋,佯装搜捕零星海寇,吸引陈匪耳目,牵制其部分兵力。”
“二、 我亲率‘靖海’、‘平海’及主力快船十五艘,携带半月水粮,借今夜东风, 悄然出港, 不走惯常航道, 绕行外海, 直插硫磺屿以东 ! 打他个措手不及!”
“三、 命广州水师统制李宏,率剩余舰船,埋伏于澎湖以北海域,截断陈匪南逃或西窜之路,并伺机扫荡其外围巢穴。”
“诸将听令:”王超扫视众将,声色俱厉,“此番出征, 有进无退,有胜无败!
务求全歼此獠,肃清海道 !
临阵畏缩、贻误军机者, 斩!
奋勇先登、破敌立功者, 本帅不吝封赏 , 朝廷 必加厚赐 !”
“末将遵令!誓灭海寇!”众将轰然应诺,杀气直冲云霄。
是夜,月黑风高。
主力舰队偃旗息鼓,借强劲的东风,悄然驶离明州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们避开了所有商船惯常的航线,依靠改良的罗盘、牵星板和少数胆大心细的老舵工指引,在陌生的外海劈波斩浪,朝着预定的目标疾驰。
航行三日,终于接近硫磺屿海域。
此处风浪更大,能见度时好时坏,海图上标注的暗礁星罗棋布。
王超下令舰队降下半帆,小心行进,并派出数艘轻捷的“走舸”,由熟悉水文的向导带领,前出探路。
就在此时,前方探船发回信号:发现可疑船只!
王超精神一振,登上舰楼高处,举起单筒望远镜(格物院新制,虽简陋,但已可及远)。
只见远处海平面上,有几个黑点正在移动,看船型,正是典型的海盗“快蟹船”,船速极快,但吨位小。
这很可能是“混海蛟”派出的外围哨船。
“传令: 前队‘海鹘’四艘, 全速追击, 务必擒获, 勿使走脱报信!
主力舰队, 保持航向, 准备接敌!”王超果断下令。
四艘“海鹘”战船如同离弦之箭,鼓满风帆,向海盗哨船扑去。
海盗哨船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遭遇如此规模的正规水师,惊慌失措,试图转向逃窜。
但“海鹘”船体修长,速度更快,且装备了船首小型弩炮。
追至一里之内,宋军弩炮发射出浸油燃烧的火箭和渔网状的“捕船索”, 很快便将两艘哨船缠住、点燃。
另两艘见势不妙,分头逃窜,但也被“海鹘”死死咬住。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接舷战,四艘海盗哨船三沉一俘。
从俘虏口中,王超得知了一个关键情报:陈三枪及其主力舰队,目前正在“蛟龙窟”休整,部分头目则分驻附近几个小岛。
因前几日风浪,他们并未派出远哨,戒备相对松懈。
“天助我也!”
王超大喜,“全舰队, 满帆, 直奔‘蛟龙窟’!”
在俘虏的指引下,宋军舰队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布满暗礁的险恶水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天然良港出现在眼前!
港内,密密麻麻停泊着大小海盗船数十艘,其中甚至有几艘俘获的商船改造的“大舰”。
岸上,依山搭建着许多简陋的棚屋,隐约可见人影走动,炊烟袅袅。
海盗们显然毫无防备,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修补船帆,有的在喝酒赌钱。
“目标,敌主力舰船,尤其是那几艘大船! 弩炮、拍竿,准备! 火船队,出击!”王超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下达了总攻命令。
旗舰“靖海”号率先升起进攻的旗号。
庞大的舰队如同发现猎物的群鲨,从狭窄的水道口蜂拥而入,扑向港内!
第一波打击来自空中。
装备在“龙舟级”战舰和大型“艨艟”上的重型弩炮率先发出怒吼!
巨石呼啸着砸向海盗大船,木屑纷飞;火药弹凌空爆炸,火光四溅,引燃船帆,海盗们惨叫着跌落水中。
紧接着,是致命的火攻。
数艘装满硫磺、硝石、油脂的旧式快船(“赤马舟”),被敢死队驾驶着,顺风冲向港内海盗船最密集的区域。
船上的士卒在接近敌船后点燃大火,跳入海中,由后续小船接应。
火船如条条火龙,撞入敌阵,瞬间点燃了数艘大船,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港内陷入一片火海。
最后,是残酷的接舷战。
宋军战舰抵近那些尚未起火或试图逃离的海盗船,抛出钩拒,死死咬住敌船。
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跳荡手,在盾牌手和弓弩手的掩护下,呐喊着跃上敌船甲板,与仓促应战的海盗展开白刃厮杀。
宋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海盗则多为乌合之众,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魂飞魄散,很快溃不成军。
岸上的海盗试图组织抵抗,用简陋的弓箭、石块攻击靠近的宋军小船。
但宋军战舰上的弓弩如雨点般倾泻过去,压制得他们抬不起头。
部分悍匪企图乘小船从其他水道溜走,却被早已埋伏在外的宋军快船截个正着。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态势。
陈三枪的主力舰队在港内几乎被一网打尽。
陈三枪本人见大势已去,率领少数亲信乘坐一艘快船,企图从一条秘密水道逃脱,却被王超早已安排的“水鬼”潜入水下,凿穿了船底,座船缓缓沉没。
这个纵横东海十余年的一代巨寇,最终葬身鱼腹。
此役,宋军大获全胜。
焚毁、击沉、俘获海盗船八十余艘,斩杀、溺毙海盗两千余人,生俘一千五百余众,解救被掳商民、妇女三百余人。
缴获金银财货、粮食兵器无算。
盘踞多年的“混海蛟”集团,一战覆灭。
捷报以六百里加急飞报临安。
赵构闻讯,龙颜大悦,下旨厚赏三军,王超以下各有封赏,并敕建“靖海祠”于明州,祭祀阵亡将士。
剿灭“混海蛟”的意义,远不止于肃清一股海盗。
其一,它打通了通往琉球、乃至更远的 “流求”(台湾)、“毗舍耶”(菲律宾) 的航路,东南海疆为之一清,商旅欢呼, 海贸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环境。
其二,它极大地震慑了其他海盗势力 。
幸存的零散海盗闻风丧胆,或远遁南洋,或向官府投诚。
此后数年,东南沿海再无大规模海盗为患。
其三,它展示了南宋水师强大的远海作战能力 。
新式战舰、新战术、新装备(望远镜、火药弹、水鬼)经受了实战检验,“龙舟级”战舰的威名传遍四海,南宋水师已成为东亚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其四,它为下一步经略琉球、澎湖创造了条件。
战后,王超奏请在澎湖设立巡检司,驻军屯守,将琉球北部纳入巡航范围,开始有组织地招抚当地土着,开展贸易。
帝国的海疆,向南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自此, “市舶之利,甲于天下” 的南宋, 终于拥有了与这巨大财富相匹配的、足以守护它的 海上长城 。
帝国的商船,可以更加安心地驶向更深、更蓝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