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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与听觉指引着我避开巡逻的守卫和工作人员,沿着预定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向上层区域移动。
我的目标是舞台上方复杂的悬吊设备和灯光架。
那里是灵能监视网相对薄弱区域,也是视角的盲区。
如同壁虎般攀爬,动作轻缓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下方,交响乐团开始调音,悠扬的乐声如同潮水般漫溢开来。
巨大的天鹅绒幕布紧闭着,后面隐藏着今夜将演出的戏剧。
我在横梁的阴影中固定好身体,如同潜伏的蜘蛛,等待着猎物进入陷阱。
演出开始。
幕布拉开,舞台上上演着俗套的爱情悲剧。
演员们卖力地表演,歌声嘹亮。
观众们沉浸其中,情绪随着剧情起伏。
我的目光始终锁定着二楼包厢里的黑曜伯爵。
他似乎在努力欣赏演出,但不时焦躁地擦拭额角的汗水,目光游移。
时机需要精确到秒。
右眼不断计算着缄默骑士们灵能场波动的频率。
舞台上演员走位和灯光变化的节奏。
乐团演奏的节拍。甚至空气中气流微弱的变化。
时机刚刚好。
舞台上,男主角正咏唱着一段极高音调的咏叹调,声音穿透力极强,牵动着所有听众的心弦。
灯光聚焦在他身上,明亮夺目。
就在这音调达到顶峰、灯光最炽烈的瞬间,我射出了一枚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结晶碎片----不是射向伯爵。
而是射向他头顶包厢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装饰性的小型魔能灯饰。
结晶碎片精准地击中了灯饰内部一个老化的能量回路节点。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爆裂声,完全被男主角的高音和乐团澎湃的伴奏所淹没。
那盏小灯饰闪烁了几下,猛地爆出一小团刺眼的火花,然后冒着黑烟熄灭了。
一小块被烧灼得酥脆的装饰石膏,受到震动,从包厢边缘脱落,向下坠落。
这一切自然得像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设备老化故障。
下方的观众无人察觉。
缄默骑士的灵能场波动了一下,迅速扫过灯饰,判断为无威胁的机械故障,注意力立刻回到主要威胁区域。
那块下落的石膏碎块,在我的右眼精准计算和微弱气流的引导下,划着一道巧妙的弧线,直奔黑曜伯爵因仰头看演出而暴露的、汗涔涔的额头。
太慢了。
太不起眼了。
根本无法引发灵能的预警。
伯爵正被剧情吸引,微微张着嘴,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察觉。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被动量裹挟。
碎块里的碎片碎片如同被强弩射出,精准地嵌入了他双眉之间的位置。
力量不大,不足以洞穿头骨,但足够了。
碎片上预先涂抹的、来自组织实验室的强效神经毒素,在接触血液的瞬间,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大脑。
伯爵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瞳孔瞬间放大。
他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嗬”的一声,像是被咏叹调的高音呛到了,然后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歪倒在包厢华丽的座椅上。
如同突然发病,猝死。
他身旁的贵族老者过了几秒才发现异常,惊慌地低呼起来。
包厢入口的缄默骑士立刻察觉,迅速进入查看。
他们的灵能场剧烈波动,扫描着伯爵的身体和周围环境,却找不到任何外来的能量攻击痕迹。
一切迹象都指向突发性心源性疾病或脑溢血。
混乱被控制在包厢内,下方的演出还在继续,大多数观众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完美意外。
任务完成。
我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滴,悄无声息地从原路退回,离开歌剧院。
外面的冷风吹拂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歌剧院内的甜腻香气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那或许是错觉。
我没有立刻返回传送点。
而是绕进一条阴暗的小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摘下了那枚藏着毒针的戒指,扔进下水道。
右眼因长时间的超负荷运作而传来熟悉的、针扎般的灼痛,我闭上双眼,用手指用力按压着睛明穴,试图缓解。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伯爵倒下时那凝固的表情。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惊愕。
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疑惑那高亢的咏叹调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遥远。
这项工作似乎......并没有终点。
只是这一次,杀戮不是为了攀爬,而是为了回归。
回归那个灰白色的牢笼。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歌剧中那段华丽的咏叹调,混合着她空灵冰冷的声音。
“记得回来。”
我睁开眼,右眼的灼痛稍减,视野恢复冰冷清晰。
是的,该回去了。
回到我的位置。
回到那片永恒的凝视之下。
我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礼服,脸上重新戴上那种商人式的、略带拘谨的表情,提着手提箱,走出小巷,汇入外面依旧繁华的街道人流。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诚司”完成任务,悄然消失。
只剩下歌剧院内,一场突然中断的演出,和一间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豪华包厢。
以及,远方象牙塔内,那位可能早已忘记此事、正专注于新玩具的灰白少女。
我存在的意义,于她,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记得回来”。
而于我,这已是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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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的微弱眩晕感过后,我重新站在了组织基地那冰冷熟悉的通道里。
歌剧院残留的甜腻香气、街道的喧嚣、甚至那极淡的血腥味,瞬间被组织内部特有的金属、消毒水和隐约能量残留的气息所取代。
身上的昂贵礼服像一层突兀的皮肤,与周围灰暗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没有停留,提着那个已经空了大半的手提箱(“样品”已按要求放置在指定地点),径直走向那条通往禁区的通道。
通道口的能量屏障似乎识别了我的存在,无声地消散。
骨门滑开,又在我身后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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