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尼的全垒打像一记重锤,将灯塔高中的士气砸得粉碎。斯特罗曼蹲在投手丘上,指尖深深抠进红土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摘下手套,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扬尼的这记阳春炮不仅击溃了他们的守备,同时也砸碎了他的骄傲。
“马库斯...”灯塔高中的教练这时走上投手丘,同样在斯特罗曼身前蹲了下来。声音低沉得像闷雷。
斯特罗曼没有抬头,只是沉默地摘下帽子,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红土上洇出深色的斑点。他没说一句话,站起身转身走向休息区时,手套狠狠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雾……
随后接替他的是高二年级的投手埃文·卡特快步跑上投手丘,不停搓着手中的松香粉。这位以控球见长的右投手此刻脸色发白——他原以为今天只是来当替补,没想到要在满垒危机中面对曼哈顿的中心打线,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完全热身。
“放松点埃文。”捕手金·丹尼尔拍拍他的肩膀,面罩下的声音闷闷的,“就像平时训练那样投。”
卡特深吸一口气,看向打击区。曼哈顿的第四棒迈克尔·陈正用球棒敲着鞋钉,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鹰。
几分钟以后,待卡特和丹尼尔做完投球热身后,比赛重新开始。
第一球:外角滑球,79mph
卡特投出的第一球就出现了问题,他的手指在缝线上一个打滑,球像醉汉般歪歪扭扭飞向外侧。
“ball!”
陈咧嘴一笑,露出闪亮的牙套。
“放松下来埃文!”丹尼尔接过主审裁判递过来的棒球,一边顺势传给卡特一边大声喊道。
卡特接过球,回到投手丘后,深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投出了自己的第二球。
第二球:内角低二缝线速球,89mph
卡特这次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缝线上,确保更好的控制。
球出手的瞬间,陈就看出这是颗会下沉的速球,于是迅速的挥棒出手。
“乓!”
球棒击中球的上缘,形成软弱滚地球。灯塔二垒手轻松接杀。
“out!”
三局下半结束,但危机远未解除。
四局上半,灯塔高中进攻
卡洛斯·门德斯的状态愈发神勇。他的变速球依然像被施了魔法般犀利。球在打者面前突然的下坠。使第四棒打者三次挥空,懊恼的将球棒摔在地上。第五棒则击出毫无威胁的滚地球,被一垒的贾马尔轻松解决。
很快灯塔队的第六棒——右外野手迈克·桑切斯走上了打击区。
第一球:外角变速球,76mph
放过了。
“ball!”
第二球:内角高四缝线速球,91mph
面对这一球,桑切斯强行拉打,球像子弹般射向二三垒之间——
球在红土上弹跳的轨迹像条愤怒的蛇。
扬尼看着直奔他和路易斯之间空隙位置快速滚来的棒球,他的双腿肌肉瞬间绷紧,三大步横移后右膝几乎贴地。他的左手手套像铲子般插入球与地面之间,在球第二次弹起的瞬间将其兜住。
没有片刻停顿,扬尼借着惯性左脚为支撑,腿部瞬间发力,一个跃起并空中转身270度,同时右手迅速抓住手套里的棒球,在转身的同时右臂像鞭子般甩出——
“嗖!”
棒球划出低平的弧线,速度飞快的射向了贾马尔。
贾马尔甚至不需要过多的移动,球就精准地砸进他的手套之中。
“out!”
三上三下,四局上半结束。
主审裁判的喊声与看台的惊呼同时炸响。桑切斯也呆立在跑垒线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台上的一位老记者马克·威廉姆斯,手中的笔停在记事本上,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老天,“他喃喃自语,“这防守范围...“他飞快翻找着之前记录的数据——扬尼的横向移动速度好像照比之前又增强了?
解说员抓起麦克风:“各位观众,我们刚刚目睹的是截止目前,本赛季高中联赛最精彩的防守!这个转身传球的动作,我的天呐,甚至让我想起了2001年美联冠军赛上的德里克·基特!”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翻看着刚刚得出的数据资料,接着大声喊道:“根据我们的测速系统,这次传球时速达到88mph,简直堪比大联盟的内野守备传球速度。”
球探区
红袜队的球探用力揉了揉眼睛。随即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快速的记录着:“这孩子现在的防守范围比当初全国精英赛时的范围还要大,真是见鬼!”
达蒙的小儿子泰勒整个人现在座位上上下的蹦跳着,蜡笔画从指间滑落都浑然不觉。
“爸爸!扬尼哥哥是不是比红袜队的游击手还厉害?”
达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他得怎么说?扬尼现在就可以跟大联盟的职业球员相比肩么?这不可能。大联盟的职业球员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但是他不禁又想起了过去的一幕。上周一个深夜他本来想去车库取点东西,结果当他赶去车库的时候,发现车库内居然还亮着灯。他慢慢的靠近后,才发现在车库内,扬尼对着墙壁不断的从不同角度扔出右手的棒球,然后练习用左手接球的动作——那个倔强的背影,在深夜的灯光下一次次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达蒙的妻子注意到丈夫发红的眼眶,轻轻握住他的手:“怎么了亲爱的?”
“没什么。”达蒙的声音有些沙哑。
“只是想起了扬尼以前辛苦训练的场景。这一年以来一直有人在说他的天赋如何如何,却没人看到他的训练有多么努力!每天雷打不动的训练,不断的突破自身极限……你知道么,有次我凌晨起来的时候,还看到他自己在那里加练!”
说着说着,达蒙脸上心疼的表情越加明显,眼眶内隐有水雾浮现……
三垒侧的看台上,肯达尔·詹娜安静地坐着。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
“我就知道...“她轻声自语,声音淹没在周围的欢呼声中。
上周她在纽约有一场活动,当她参加完活动去找扬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扬尼训练时的样子。
在那次训练中,正在练习守备的扬尼,面对一个难度极大的守备模拟情景,已经连续失败了20几次。此时红土沾满了他的球裤,右手掌根处也磨出了血泡,但他只是咬着牙,一脸坚定的不断的说道:“再来!”
四局下半。灯塔队的替补投手卡特逐渐找到状态,用精妙的控球三振了曼哈顿中心高中的第五棒和第六棒。即使当第七棒的布兰登·李打中了他的投球,但是也因为刁钻的角度,使得李的打击并没有击中甜蜜点。最终一个软弱的地滚球被截杀出局。
时间很快来到了5局上半,灯塔队的进攻。
卡洛斯·门德斯的状态依然火热,很快就以三球三振了灯塔队的第七棒。就在大家为卡洛斯的三振而情绪高昂的时候,第八棒的一个一垒安打,让大家的情绪又降了降温。刚刚卡洛斯因为过于兴奋,导致投球时有些动作变形,最终被八棒的肖恩·墨菲咬中了这个失投球,打出了一记一垒安打。
在灯塔队休息区传出的喝彩叫好声中,第九棒的瑞恩·帕克向着打击区走去。
第九棒:瑞恩·帕克
当一个人在非常兴奋的时候,突然被外力打断情绪,会有短暂的茫然。卡洛斯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明明状态非常的好,但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结果这种高昂的状态戛然而止。这使得他一瞬间有些茫然。
“play ball”忽然主审裁判的一声大喝,让卡洛斯一惊。
看着已经做好打击准备的帕克,下意识的迈腿,展臂,就投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手中的棒球(虽然夸张了,球员的心理素质不至于这么差。但感觉这样更好看,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遭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投出棒球的一瞬间,卡洛斯就心下一沉。因为他又失投了……
打击区的帕克,在上一个打席得点圈有人的情况下却没有再下一城时,他的心里就憋了一口气。这次看到这个红中的失投球时,不甘的情绪和着急建功的心情,致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动出自己手中的球棒。
“乒!”
当球棒击中球的瞬间,帕克的心下就是一沉,刚才他太过用力,导致他的打击动作没有那么流畅,结果只是打在了棒球的上缘。
球像出膛的炮弹般穿过投手丘。直直的向着二游之间的空档区飞去。
看到这一球,扬尼的启动速度快得惊人,向着来球几步横移后一个飞身扑救,手套精准的截住了就要穿透内野的棒球。
看着从一垒快速跑向二垒的墨菲,他来不及起身,双手用力撑起上半身的同时,在上本身腾空的瞬间,右手探入手套内,快速抓住棒球,动作如同武士拔刀般迅速将球甩向了跑向二垒垒包的泰隆·琼斯。
顺利接到扬尼甩过来的球,琼斯左脚先一步踩住二垒垒包的同时,一个跳跃避开正在滑垒的桑切斯,同时半转身体顺势将球传向了一垒的贾马尔——
“out!”
“out!”
“double play!”
双杀!五局上半结束。
看到这一记精彩的双杀守备,整个看台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跳了起来高声喝彩欢呼着。
媒体席上其中一位记者手中的咖啡杯倾斜,褐色的液体浸湿了她的笔记本。“见鬼!”她顾不上擦拭,飞快的记录着这一精彩的瞬间。
达蒙的妻子艾米丽捂住嘴,眼眶湿润。她想起上周深夜去车库给扬尼送热牛奶时看到的场景——男孩对着墙壁反复练习传球,地板上散落着十几个棒球,每个球上都用马克笔画着不同的标记。
“妈妈!“小儿子泰勒这次又走到妈妈的身边,拽着她的衣角道:“扬尼哥哥是不是最厉害的?“
达蒙的妻子抱起小泰勒,轻轻擦了擦小脸儿上的灰尘:“是的,宝贝,在我们眼中,他就是最棒的。他也一定会是最棒的!”小泰勒听到妈妈的话后,这才开心的咧着小嘴哈哈的笑着。
达蒙和肯达尔站在看台上,跟着现场所有的观众一起高举着双手欢呼喝彩着。达蒙自豪的看着刚刚站起身,同队友一起击掌庆祝的扬尼,脑中不停回想起刚刚的那一记精彩的双杀守备——扬尼的飞扑,当机立断的传球,甚至完成双杀后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这些都是他十年来不断努力训练的结果。
夜风裹挟着松香粉的气息掠过球场。记分牌上的“3-1“像道未愈合的伤口,而赛场上的较量依然在继续着。
夜风渐起,带着初春的凉意。但场上的红土依然温热,仿佛在见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