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黑石镇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钱、郑两家真的坐下来商谈了,镇上的族老也参与其中。
他们商讨着石炭矿的开采方案、工钱分配、炭价制定,一切都摆在明面上,不再像从前那样藏着掖着。
镇民们也恢复了正常生活,清扫积雪,准备过冬的物资。
但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一份轻松。
矿保住了,冬天不会挨冻了。
石璞和慕佶在镇上转悠,帮一些老人清扫门前的积雪,听矿工们讲挖矿的故事,看妇人们缝补衣物、准备冬菜。
林珺然一行人离开黑石镇时,镇民们送来了许多东西。
老矿工送了一小袋精选的石炭样品,说是让仙师们看看黑石镇的特产。
妇人们送来了新做的干粮和肉脯,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
几个孩子怯生生地递上用雪绒花编的花环,说是能保佑平安。
郑老爷和钱少爷亲自送到镇口,两人虽然还有些芥蒂,但至少面上维持着客气。
黑袍老者的伤已经包扎好,他远远站在人群后,对空思澄躬身行了一礼。
“仙师慢走,路上小心。”
“有空再来黑石镇做客!”
送别的声音在寒风中飘散。
他们再次上路,沿着被积雪覆盖的小径向南而行。
走了约莫半日,地势逐渐平缓。
寒荒的景观开始变化,不再是连绵的雪山,而是一片开阔的冰原。
冰原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小丘,丘上长着稀疏的灌木,枝头挂着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小镇的轮廓。
这个镇子比黑石镇更小,房屋也更简陋。
大多数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用厚厚的茅草覆盖,压着石块防止被风吹走。
只有几栋稍好的房子是木石结构,但也显得陈旧。
走近了,能看清镇口的木牌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字,雪绒镇。
镇如其名,这里的居民大多穿着雪绒织成的衣物。
雪绒是从雪绒丛中采集的绒毛,经过揉制、纺线、织布,做成厚厚的棉衣。
那布料呈现天然的灰白色,虽不华丽,但保暖效果不错。
然而,即便是这样相对保暖的衣物,也并非人人都穿得起。
石璞注意到,街上行走的人中,只有少数穿着完整的雪绒棉衣,大多数人穿的只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外面裹着粗糙的草席。
还有些人,衣服单薄得能看见里面塞的干草。
更让人心头发紧的是,街上的人太少了。
时值午后,本该是镇子最热闹的时候,但雪绒镇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而且都是行色匆匆,低着头,缩着脖子,仿佛多停留一刻就会被冻僵。
寒风刮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积雪,露出底下冻得硬邦邦的土地。
几间房屋的门窗紧闭,从缝隙里能看到里面昏暗的光,却听不到半点人声。
他们在镇中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一家客栈的招牌。
招牌已经歪斜,上面的漆剥落大半,勉强能认出字迹。
推门进去,客栈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柜台后坐着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裹着厚厚的棉袍,正低头打盹。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客、客官住店?”
他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
“还有多少空房?”
幽荧问道。
掌柜苦笑:
“本店都是空房,普通房五间,每晚五钱银子。上房三间,每晚一两银子。”
他报了价,比黑石镇的客栈贵了五倍。
幽荧没有还价,直接付了银钱。掌柜接过钱时,手都有些发抖,连声道谢。
安顿好后,几人下楼用膳。
大堂里依旧冷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饭菜很简单,一盆稀薄的肉汤,几个杂面饼,一小碟腌菜。
掌柜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几位,如今镇上……实在没什么好食材。”
“无妨。”
林珺然淡淡道:
“掌柜的,镇上为何如此冷清?”
掌柜叹了口气,在旁边的凳子坐下,压低声音:
“几位是外来的,不知道咱们雪绒镇的苦处。”
他指了指窗外:
“咱们这儿没有大的山林能砍柴,取暖全靠雪绒草。可雪绒草一年只长一季,采集、处理都要功夫。”
“往年还好,今年冬天来得早,雪又大,草不够烧啊。”
“那为何不去别处买炭?”
腓腓问道。
“买?”
掌柜苦笑:
“这位小小姐说笑了。乌撒城的炭价今年涨了十倍,那些穷苦人家,哪买得起?”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看诸位也是富裕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定然不知道咱们老百姓过得苦哇。哪年冬天,镇上不冻死几个人?只不过今年,死的更多罢了。”
掌柜说的好似寻常,眼圈却有些发红:
“先是老人,后来是孩子……现在家家户户都把柴火省着用,白天不生火,只在晚上烧一点取暖。可就这样,还是不够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远处几间低矮的土屋:
“看到那几户了吗?窗户都用草席堵死了,里面的人……唉。”
空思澄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他们想起黑石镇的温暖,想起镇民们脸上的笑容,想起那些送行的礼物。
可同样是寒荒的小镇,这里的景象却天差地别。
“就没有办法吗?”
空思澄忍不住问。
掌柜摇头: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有仙人开恩,变出炭火来……可咱们这种穷地方,哪会有仙人来?”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林珺然一行人。
这几人气度不凡,衣着虽不华丽,但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在这大冷天里,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冷……
掌柜的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暗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真是仙人,又怎么会管他们这些凡人的死活?
用过膳,林珺然回了房间。
石璞和慕佶坐不住,想出去看看。空思澄原本要跟去,林珺然却叫住了他。
“让他们去吧。”
她看着窗外:
“听幽荧说,你有丹方要交给我?”
空思澄怔了怔,点头应下。
“是的,师尊。这方子是我从黑石镇出来后,想出来的。还请师尊查验,看是否过关。”
对于这张根本成不了丹的丹方,空思澄心里本是没有底的。可是给幽荧前辈看过后,她却说还不错,让他交给师尊。
林珺然看了看,药方上的主药是鬼报树的果实,配上几种路上常见的植物,用特殊的手法炼制,制成药粉。
凡人服用,可以增强体质。
她只看了一遍,便知这张方子可行。
林珺然从空间里掏出了不少方子里需要的植物,还有一百颗下品灵石。
她道:
“你就从这里炼吧。”
空思澄闻言,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他忍不住嘴角上翘,朗声道:
“是,多谢,多谢师尊!”
石璞和慕佶走出客栈,沿着冷清的街道慢慢走。
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刮过,他们虽然不觉得冷,但看着周围的景象,心里却比身体更冷。
路过一处巷口时,他们听到隐约的哭泣声。
循声望去,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和说话声。
“……娘,我不冷,真的不冷。”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傻孩子,手都冻紫了还说谎……”
女人的声音哽咽:
“再忍忍,等明天……明天娘一定弄到柴火。”
“可是娘,弟弟一直在发抖……”
石璞的脚步停住了。她看向那扇半掩的门,手不自觉地握紧。
慕佶也听到了,他咬了咬嘴唇,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
他正要上前,却被石璞拉住了。
“师姐?”
慕佶不解。
石璞摇摇头,声音很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与其给银子,还不如去弄点柴火过来。”
慕佶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
五师姐说得对。
在这般困窘的雪绒镇,贸然拿出银子给一户穷苦人家,非但不是恩惠,反而可能引来祸事。
他收起碎银,压低声音问:
“那我们去哪儿弄柴火?这镇周围几十里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有了!来的路上咱们不是看到路面石头上有不少冰苔?你把它们采了,裹成寻常木柴那样,压实些。”
她说道:
“我是火灵根,用灵力把它们烘成碳,好歹也能用。”
两人不再犹豫,快步走向镇外。
慕佶按照石璞所说,在镇外冰原上仔细搜寻。
那些冰苔贴着冻土生长,灰白色的一丛丛,看似不起眼,但数量不少。
他小心地采着,尽量不损伤苔体,不多时便采了一大堆。
石璞则找了个避风的土丘后,示意慕佶将裹好的冰苔棒放在地上。
她伸出手掌,掌心渐渐泛起微弱的红光。这灵力极微弱,只堪堪能将冰苔烘干,却不至于点燃。
冰苔在灵力的烘烤下,水分迅速蒸发,原本饱满的苔体渐渐干瘪、蜷缩。
石璞控制着温度,一点点调整。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那冰苔棒变成了灰黑色,质地变得脆硬。
“成了。”
石璞松了口气,收回灵力。
她的额头渗出细汗,这种精细的操控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慕佶捡起一根干苔碳棒,用力一掰,发出脆响。
“这样能烧吗?”
“试试看。”
石璞将干苔碳棒拿在手里,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火苗舔上干苔,起初只是冒烟,但很快就“噗”地一声燃了起来。
那火焰呈淡蓝色,温度不高,但确实在燃烧,而且烟很小。
“真的能烧!”
慕佶眼睛一亮,收集冰苔收集的更起劲儿了。
不多时,两人的储物袋和身上,便背满了干苔碳棒。
回到巷子深处那户人家门前,石璞再次叩门。
妇人开门,见是他们,眼中闪过诧异:
“姑娘,你们……”
“大娘,这是我们找到的碳棒,您拿去用。”
石璞将一捆干苔递过去:
“虽然不顶石炭好,但应该能烧。”
妇人接过碳棒,颤抖的手指抚过。她能感觉到,这确实是干燥的、能燃烧的东西。
“这、这是……”
她声音哽咽:
“这、这怎么使得……这么冷的天,你们……”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游商,这些草炭不值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石璞温和地说:
“收下吧,给孩子暖暖身子。”
妇人闻言,抱紧了干苔碳棒,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她身后探出两个小脑袋,一男一女,都瘦得可怜,眼睛却很大,此刻正怯生生地看着石璞和慕佶。
“谢谢……谢谢恩人……”
妇人哽咽着,就要跪下。
石璞连忙扶住她:
“大娘不必如此。快去生火吧,别冻着孩子。”
妇人连连点头,抱着碳棒回屋去了。石璞和慕佶相视一眼,默默离开了巷子。
雪绒镇的傍晚来得格外早,才申时末,天边就只剩下一抹微光。
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街巷更显冷清。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都裹紧衣衫,低着头,仿佛多看一眼这世间的苦难都是煎熬。
继续走在街上,他们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他们的储物袋里还有不少碳棒,可是一户两户能帮,整个雪绒镇呢?
有多少户这样的人家,在寒夜里瑟瑟发抖?
路过一处稍宽敞的街口时,他们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样零碎的家当。
一个破旧的陶罐、一把缺了口的锄头、几件打了补丁的衣物。
他身后站着个十来岁的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张老三,你这点破烂还想换炭?别做梦了!”
有人嗤笑道。
被称为张老三的男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愁苦:
“王掌柜,您行行好,给换点吧……我家丫头已经冻病三天了,再不暖和暖和,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
“撑不过也是命。”
那王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裹着厚厚的皮袄,说话时嘴里呵出白气:
“这年月,谁家不缺炭?你这点东西,连半筐草都换不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摇头叹息,却无人出声相助。
这镇上,谁家都不宽裕。
石璞咬紧嘴唇,正要上前,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张老三,把你家丫头带过来。”
说话的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
她颤巍巍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张老三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是石炭,虽然不多,只有巴掌大的三五块。
“这炭你先拿去,给孩子暖暖。”
老婆婆将炭递给张老三:
“东西不换了,留着过日子。”
张老三愣住了,随即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李婆婆,这、这怎么行……您家也不宽裕……”
“我老太婆一个人,就算有碳也说不准熬不过今年。”
李婆婆摆摆手:
“你女儿还小,还有好多年可活呢。快回去生火吧,以后……逢年过节,给我烧两把纸钱,别让我老婆子在下面,也挨饿受冻就行了。”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人敬佩,有人惭愧,也有人别过脸去。
石璞看着那位李婆婆佝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在最艰难的时候,普通人之间,依然有最朴素的善意。
他俩快步走了过去。
客栈里,空思澄还在炼药,身旁灰白色的药粉已经堆了一堆又一堆。
可是林珺然一直没让他停下来。
她推开窗,寒风裹挟着细雪飘进屋内,却在她身前三尺处悄然消融,仿佛遇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林珺然从空间里又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袋从黑石镇带来的黄泥,几段鬼抱树的树干,还有一包不算细腻的陶土。
都是些寻常之物,甚至算得上粗陋。
腓腓从床榻上跳下来,凑到她脚边,仰头好奇地看着。
“主人要做什么?”
林珺然没有回答,只是先取了一捧黄泥。
那泥土原本粗糙,夹杂着沙粒和草根,但在她灵力包裹下,杂质被一点点剥离,泥土变得细腻均匀。
灵力托着黄泥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渐渐塑成一个粗糙的圆筒形状。
林珺然微微一动手指,只见那原本普普通通的外壳之上,竟然瞬间浮现出一道道修仙界最简单的通风阵纹。
这些阵纹并非简单地浮于表面,而是深深地嵌入其中。
显然,这是林珺然有意为之。
如此一来,即便有凡俗之人想要依葫芦画瓢去模仿雕刻此等阵纹,但由于技艺不精导致阵纹刻得较浅。
甚至干脆采用铸造模具的方式制作。
都不会对这座泥炉的正常使用产生任何影响。
紧接着便是第二层。
林珺然从一旁取过一段鬼抱树的树干,将其套入黄泥外壳之中,并运用灵力将其中间部位掏空。
要知道,鬼抱树这种树木天生就具备卓越的储热性能。
当炉火逐渐熄灭之后,它能够持续而稳定地向外散发所积蓄的热能,使得温度不至于骤降太快。
最后来到最里层,这里选用的材料是陶土。
林珺然将陶土精心雕琢成一个中空的圆筒形状。
不仅如此,这个陶土圆筒的内壁还被打磨得如同镜面般光滑细腻。
反观其外壁,则遍布着密密麻麻犹如蜂巢一般的微小孔洞。
跟鬼报树球干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只有这样的安排,才能确保当火焰在炉膛内部燃烧之时,其所产生的巨大热量可以通过那些细密的微孔源源不断地传递至中间的鬼抱树层。
从而最大程度地降低热量的流失损耗。
随着三层结构在林珺然灵力的操控之下徐徐合拢,彼此之间完美契合,毫无缝隙可言。
整个制造过程可谓一气呵成、浑然天成,既不见丝毫火星四溅,也没有半点声音。
只是一个又一个泥炉在灵力中成型,然后轻轻落在桌上。
腓腓看得目不转睛。
它知道主人修为高深,但这种细致入微的灵力操控,依然让它惊叹。
更让它惊讶的是,主人竟然在做这种凡俗之物?
“主人,这些炉子……”
它小声问。
林珺然做完第五十个泥炉,终于停手。
她拿起其中一个,托在掌心端详。
那泥炉只有巴掌大小,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但若仔细看,仍旧是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雪绒镇缺的,不是善心,是方法。”
她将泥炉放在桌上:
“这个简单。黄泥随处可得,鬼抱树在寒荒不算罕见,陶土虽然需要烧制,但镇上应该有人会。最重要的是——”
她指尖轻点泥炉外壳,一道微弱的灵力注入。
炉内忽然亮起一点火星,随即燃起温暖的火焰。
那火焰不大,但稳定持久,热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这个炉子,一次投入一块巴掌大的石炭,或者等量的柴火,能燃烧十二个时辰。熄灭后,鬼抱树层还能持续散热十二个时辰。”
林珺然收回灵力,火焰熄灭,但泥炉依旧散发着温和的暖意。
腓腓瞪大眼睛:
“这么厉害?”
“不过是把修士炼器的原理简化到极致罢了。”
林珺然淡淡道:
“修士炼器,讲究材料珍贵、符文精妙、灵力充沛。但凡人用不起那些,他们需要的,是能用、耐用、简单。”
腓腓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还有些疑惑不解。
它用力地摇了摇小脑袋瓜后,然后挺直身子,用清脆而响亮的声音说道:
“那……那腓腓也要帮助主人一起做哦!”
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地待在灵兽空间中的厌瑙也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并紧跟着喊道:
“厌瑙,厌瑙也来帮忙啦!”
看到这一幕,林珺然则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道:
“好啦好啦,就你们俩来吧,毕竟这里总共才有那么几户人家而已。”
“如果你们大家全都跑出来的话,不仅没必要,而且我这个房间里恐怕也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啊。”
察觉到灵兽空间里的蠢蠢欲动,林珺然连忙安抚道。
与此同时,一直在默默炼制丹药的空思澄其实早已将林珺然和腓腓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心中对他们所说之事感到无比好奇,但他却依然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
仿佛一头不知疲倦、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一般,继续埋头专心致志地炼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