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几个混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操!干他!”
一个离赵禹最近的黄毛怒吼一声,抡起拳头就砸向赵禹的后脑。
“赵主任!小心后面!”江畔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尖叫。
赵禹仿佛后脑长了眼睛。
他头也不回,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开,精准地让过了那记势大力沉的拳头。
与此同时,他的左肘闪电般向后顶出。
“呃!”
黄毛的拳头打了个空,胸口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肘。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弓着身子倒了下去,嘴里往外冒着酸水。
赵禹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形一转,主动迎向了另外两个扑上来的混混。
他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风,在狭小的空间里灵活地闪转腾挪。
一个混混的直拳被他轻松格开,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那人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另一个混混试图从侧面偷袭,赵禹却像预判到一般,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踢,正中对方的膝盖。
那人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
整个战斗过程,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
更像是一场成年人教训幼儿园小朋友的单方面殴打。
拳拳到肉,却又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对方最脆弱的关节或者神经上,让他们瞬间失去战斗力,却又不至于造成致命伤害。
前后不过十几秒,包间里那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像一堆被扔掉的破烂。
赵禹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角。
他走到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江畔月面前,伸手帮她摘掉了额头上那片绿油油的油麦菜。
“走了。”
他拉起江畔月冰凉的手腕,没有丝毫拖沓,转身就朝外跑去。
“啊?哦!”
江畔月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
我的妈呀,赵主任……原来这么能打的吗?
跑出包间,火锅店的一楼大厅,战况比走廊里还要激烈。
几十个壮汉赤膊上阵,捉对厮杀。
桌子、椅子、铜锅、瓷碗……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都成了武器。
筷子像暗器一样在空中乱飞,刀叉成了近战的匕首,甚至还有人举着盛放冰镇酸梅汤的玻璃扎壶,当成流星锤一样挥舞。
空气中,是荷尔蒙与肾上腺素混合的狂热气息。
赵禹的目光飞速扫过全场,立刻锁定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收银台。
他拉着江畔月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嗖——”
赵禹头一偏,一把餐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阵冷风。
他神色不变,脚下步子不停。
赵禹一把将江畔月按在地上,然后自己也顺势滑了过去,两人一起躲进了狭窄的收银台下面。
空间很小,两人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江畔月能清晰地闻到赵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皂角香和火锅味的气息,还有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但她很快就没心思害羞了。
因为她发现,这柜台下面,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看起来颇有几分艺术气息的中年大叔,正盘腿坐在角落里,一脸忧郁地抽着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厨师服,头顶的厨师帽歪向一边,眼神惆怅地望着前方。
显然,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赵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外面什么情况?”
络腮胡老板闻声,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你连这都不知道吗”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赵禹一眼。
然后,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仲可以系咩啊,开片咯。”
(还能是什么,打群架咯。)
江畔月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凑过来,小声问:“开……开什么?”
“开片,意思就是打群架。”
赵禹给她翻译,然后继续问老板,“怎么回事?突然就打起来了。”
老板又吸了一口烟,脸上那忧郁的气质更浓了。
“唉,还能点解。一班系本地嘅地头蛇,一班系唔知边度嚟嘅捞佬。本来坐埋一齐食饭,好似倾咩大生意。倾下倾下,一言不合,就掀台咯。”
(唉,还能怎么回事。一帮是本地的地头蛇,一帮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地人。本来坐在一起吃饭,好像在谈什么大生意。谈着谈着,一言不合,就掀桌子了。)
闻言,江畔月的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她瞪大了眼睛:“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黑社会啊?”
老板闻言,嗤笑一声,吐出的烟雾都带着嘲讽的味道。
“靓女,你太天真啦。”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太阳底下无新事。边个年代,都唔会少咗呢d人渣嘅。”
说完,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摁在地上,又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点上,脸上写满了悲愤。
“我最x街嘅系,班扑街食完嘢,一个二个都冇埋单就走x晒!我今晚d料啊!d人工啊!d水电煤啊!白x做啊!”
(我最操蛋的是,那帮混蛋吃完东西,一个两个都没结账就跑光了!我今晚的材料啊!人工啊!水电煤啊!白干了啊!)
看着老板绝望的表情,赵禹和江畔月都沉默了。比起帮派火并,似乎没收到饭钱对他的打击更大。
老板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又吸了口烟,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外面那片狼藉的战场,补充道:“平时佢哋都唔敢咁张扬嘅。但最近唔知点解,呢个区嘅差佬好似都调走晒。班烂仔一睇,机会嚟啦!梗系往死里搞事啦。唉,最惨就系我哋呢d老百姓。”
(平时他们都不敢这么张扬的。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区的警察好像都调走了。这帮混混一看,机会来了!肯定往死里搞事啊。唉,最惨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