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在这吃着。”赵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我去上个厕所。”
“嗯嗯!”江畔月用力点头,目送着赵禹离开了包间。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带走了男人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
包间里,又只剩下江畔月和那锅热情翻滚的火锅。
她幸福地叹了口气。
这家店的火锅也太好吃了!下次一定要再来!不,下次要把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点一遍!
她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冻豆腐,吹了吹,满足地放进嘴里。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先是几句粗鲁的喝骂,紧接着是盘子摔碎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
江畔月一愣,嘴里的豆腐都忘了嚼。
什么情况?外面打起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探头去看,包间的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了。
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们个个穿着紧身的黑t恤,手臂上是花花绿绿的纹身,头发染得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脸上带着一种嚣张又轻蔑的表情。为首的那个,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眼神像鹰一样在小小的包间里扫视。
江畔月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这……这什么情况?拍电影吗?
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那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冲上前来。
其中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桌子的边缘。
“都别吃了!”金链子男吐掉牙签,声音冰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想死的话,趁现在滚蛋!”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两个男人猛地一用力。
“哗啦——哐当!”
一声巨响。
江畔月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承载了她所有快乐的火锅桌,被整个掀翻了。
滚烫的红油汤底泼洒出来,像一道血色的瀑布,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红色的,白色的汤汁混合在一起,瞬间将光洁的地砖变成了一片狼藉的沼泽。
她刚点的肥牛卷、虾滑、午餐肉、鸭血、脑花……所有她珍爱的食材,此刻都泡在这片肮脏的汤水里,伴随着碎裂的碗碟,散落一地。
一根青翠的油麦菜,甚至飞溅起来,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江畔月懵了,这啥情况,咋一言不合就掀桌呢?
“你们……”她张了张嘴,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有些颤抖,“你们知不知道,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金链子男显然没料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冒出这么一句。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可耻?”他走到江畔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一颗牛肉丸,直到它变成一滩模糊的肉泥,“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他妈的,真正的可耻!”
。。。。。。
水流冲刷着指缝,带走残余的泡沫,也带走火锅最后那点油腻。
赵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后,他愣住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走廊,此刻变成了一个拥挤不堪的角斗场。十几个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正捉对厮杀。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酒精和一种原始的暴力气息。
“我x你老母!”一个汉子抡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另一个人的背上,椅子应声散架。
“你瞅啥!”另一个汉子一头槌撞在对手的鼻梁上,血花四溅。
怒骂声、嘶吼声、骨头碰撞的闷响声,还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混合成一曲狂野的交响乐。一个红色的塑料凳子从空中飞过,擦着赵禹的头皮,砸在身后的墙上,留下一道凄惨的划痕。
赵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沉默片刻。
他默默地后退一步,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世界重归寂静,只有排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
赵禹靠在门后的墙上,闭上眼睛,开始怀疑人生。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是不是刚刚在包间里喝的那杯酸梅汤有问题?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幻觉?
”……“
赵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衬衫的领口,然后,再一次,推开了门。
“砰!”
一个啤酒瓶在他眼前飞过,擦着他的鼻尖,狠狠地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棕色的玻璃碎片和白色的泡沫四处飞溅。
“呃啊!
一个赤膊大汉被人一记过肩摔,从走廊那头飞了过来,像一块破麻袋,重重地摔在他脚边,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赵禹沉默了。
好吧,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前后不过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家看起来还挺雅致的火锅店变成这副模样?
赵禹并不想打扰他们酣畅淋漓的“业务交流”。
毕竟,打扰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于是,他当机立断,放弃了这条主路,转身走向了另一条通往后厨的员工通道。
虽然绕了点远,但胜在清净。
当他终于绕过喧闹的战场,从另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回到包间门口时,他听见了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江畔月一声短促的惊呼。
赵禹的脚步停住了。
包间的门虚掩着,他从门缝里看进去。
那张他们刚刚还在愉快用餐的红木桌子,此刻已经被整个掀翻在地。
滚烫的红油汤底和清汤汤底混合在一起,在地板上肆意流淌,形成了一片黏腻的、色彩斑驳的沼泽。他最爱的毛肚、她刚点的虾滑,还有那些无辜的蔬菜,全都泡在这片狼藉之中,死不瞑目。
江畔月被逼在角落,脸上还沾着几滴油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倔强的愤怒。
一个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金链子的男人,正一步步向她逼近,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他的手,即将要抓向江畔月的肩膀。
赵禹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下一秒,他的身影动了。
金链子男正享受着猎物在自己威压下颤抖的快感,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异动。
他只觉后颈一紧,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紧接着,天旋地转。
“砰!”
一声闷响。
金链子男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被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片油腻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