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的注视感如影随形，即使身处星盟观测站内部，林风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来自遥远深空的凝视。他压下心头的不适，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通道尽头的阶梯下方，低沉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暗红色的光点也在不断增多。
“准备战斗。”林风的声音很平静，但话里的分量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战无极咧嘴一笑，拳头握得嘎嘣响：“早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老林，怎么打？”
林风快速扫视环境。这条通道宽约三米，高四米，两侧是金属墙壁，没有岔路。前方阶梯向下延伸，坡度约三十度。这种地形，适合防守，不适合周旋。
“卡琳娜，陈静，你们守在通道两侧，用远程攻击压制。苏晓晓退后，保护好自己。战无极，你跟我顶在前面。”
他快速分配任务，同时《数据真解》在识海中运转，分析着下方传来的能量波动。从波动频率和强度判断，来的东西不少于八个，能量水平在五阶到六阶之间——对现在的队伍来说，不算太强，但数量占优。
“来了。”卡琳娜低声道，手中圣焰凝聚成一柄火焰长弓。
阶梯下方，第一批怪物冲了上来。
那是三只星骸守卫，和之前遇到的那只相似，但体型略小。它们由破碎的金属和暗红色的能量凝结而成，四肢着地，奔跑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空洞的眼眶里，暗红光芒闪烁。
林风没有等它们完全冲上来。他一步踏出，《不灭经》第四层“脏腑如雷”的力量在体内轰鸣，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
混沌气在拳锋凝聚，不是包裹，而是旋转——这是《万化源诀》中记载的“混沌破法”技巧，将混沌气压缩旋转，形成穿透性极强的攻击。
第一拳，正中冲在最前的星骸守卫胸口。
“轰！”
守卫的胸口直接炸开一个洞，暗红能量四溅。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身体向后倒飞，撞在墙壁上，然后瘫软在地。伤口处，混沌气正在快速侵蚀、分解它的身体。
另外两只守卫已经扑到近前。它们的爪子撕裂空气，带着暗红的腐蚀性能量。
林风不闪不避，双手齐出。左手挡住一只的爪子，混沌气与暗红能量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右手化拳为掌，拍在另一只守卫的头颅上。
“啪！”
头颅炸裂。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三只守卫，全灭。
战无极刚冲上来，战斗已经结束了。他愣了下，然后苦笑：“老林，你也给我留一个啊。”
“后面还有。”林风甩了甩手。刚才接触时，守卫爪子上的暗红能量试图侵蚀他的手掌，但被混沌气轻易化解。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
阶梯下方，更多的嘶吼声传来。
这一次，冲上来的不是星骸守卫，而是另一种怪物——它们保持着基本的人形，但身体已经严重畸变。皮肤呈现暗红色，表面布满蠕动的肉瘤，四肢关节反转，手指变成了尖锐的骨刺。它们的眼睛完全漆黑，嘴巴咧开，露出螺旋状的口器。
“被完全侵蚀的星盟人员。”苏晓晓在后面说道，声音有些发颤，“污染浓度三级，已经失去所有理智，只剩下攻击本能。”
五只，不，是七只。它们从阶梯下方涌上来，速度比星骸守卫更快。
卡琳娜拉满火焰长弓，三支圣焰箭矢呼啸而出，精准命中三只怪物的头颅。箭矢炸开，圣焰将它们的头部整个吞没。怪物倒地，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陈静也出手了。她没有用匕首，而是从腰间取出两把短弩——这是林风用混沌气强化过的装备，弩箭箭头刻着简单的净化符文。弩箭射出，钉在两只怪物的胸口。箭头炸开，微弱的净化之力暂时压制了它们体内的污染，让它们动作一滞。
战无极抓住机会冲了上去。斗战圣体的力量全面爆发，他像一头人形凶兽，一拳一个，将两只停滞的怪物轰飞。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最后两只怪物已经冲到林风面前。
林风这次没有硬碰。他想试试《万化源诀》的另一种应用。
双手抬起，混沌气在掌心化作两张无形的网，向两只怪物罩去。网一接触怪物身体，立刻收紧，将它们牢牢束缚。同时，网中的混沌气开始渗透、侵蚀它们体内的暗红能量。
这个过程比直接击杀慢得多。两只怪物疯狂挣扎，嘶吼，暗红能量不断冲击混沌气网。但林风稳稳维持着输出，混沌气源源不断地注入。
十息后，两只怪物停止了挣扎。它们身上的暗红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皮肤——那是一种灰白色的、布满尸斑的皮肤。然后，它们化作两摊灰烬，簌簌落下。
林风收回手，掌心多了两颗米粒大小的暗红结晶——这是炼化过程中凝结的污染核心，虽然已经被混沌气净化了大半，但还残留着微弱的侵蚀性。
“你这是什么招数？”战无极好奇地看着那两颗结晶，“能把它们……净化？”
“不算净化，是转化。”林风收起结晶，“《万化源诀》能把不同性质的能量转化成混沌气。这些怪物体内的污染能量虽然已经被‘寂灭’意志浸透，但本质还是能量，可以转化。只是过程很慢，战斗中不实用。”
他看向阶梯下方：“下面应该还有，但数量不多了。我们继续推进，但保持阵型，不要冒进。”
队伍重新整理，继续向下。
接下来的路程又遇到了三波怪物，但数量都不多，最多的一次也就五只。林风让战无极和卡琳娜主攻，自己和陈静策应，苏晓晓负责记录和分析。
战斗间隙，苏晓晓会采集一些样本——怪物的组织碎片、地面上残留的能量痕迹、墙壁上的腐蚀纹路。她的工作很细致，哪怕在战斗环境下，也保持着学者应有的严谨。
“这些畸变体的污染浓度有差异。”她一边记录一边说，“最先遇到的星骸守卫浓度最低，大概二级；后面的人形畸变体是三级；而刚才那波里，有一只接近四级。”
“四级是什么概念？”陈静问。她正在擦拭短弩，刚才的战斗中，她的弩箭发挥了不错的效果。
“四级污染，意味着侵蚀已经深入灵魂核心。”苏晓晓推了推眼镜，“这种程度的畸变体，会保留部分生前的战斗本能，甚至可能使用生前掌握的技能。非常危险。”
战无极咧嘴一笑：“那才有点意思。刚才那些太弱了，打起来不过瘾。”
林风没说话。他在想苏晓晓的话——保留生前技能。如果这座观测站里真有四级畸变体，那很可能是星盟的战斗人员变的。星盟的科技和灵能技术都不弱，真打起来会麻烦很多。
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前面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有一个星盟徽记——被星辰环绕的眼睛。门半开着，门缝里透出幽幽的蓝光。
林风在门前停下，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他侧耳听了听，门后很安静，只有某种设备运转的低频嗡鸣。
“我先进。”他说着，侧身从门缝挤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比上面的控制大厅更大。大厅中央有一个环形的操作台，台面上布满了各种仪器和屏幕，但大多已经损坏。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几十块大小不一的晶石板，有的还在闪烁，有的已经彻底暗淡。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深处，那里有一排透明的圆柱形容器，大约两米高，直径一米。容器里灌满了淡蓝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
“尸体。”战无极跟进来，低声说道。
确实是尸体。七具尸体，都穿着星盟的银灰色制服，保存得相当完好。他们的眼睛紧闭，表情平静，像是在沉睡。但林风能感觉到，这些尸体内部，有微弱的暗红能量在流动。
“休眠舱。”苏晓晓也进来了，她看着那些容器，眼睛发亮，“星盟的标准休眠设备，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让人员进入假死状态，等待救援。但看起来……救援从来没来过。”
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休眠舱前，仔细查看。舱体表面的数据显示屏还在工作，上面跳动着一些林风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生命体征……零。能量读数……异常。污染指数……百分之四十二。”苏晓晓念着数据，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们被污染了，在休眠状态下被侵蚀。现在处于一种……半生半死的状态。”
“能救吗？”卡琳娜问。她看着那些尸体，眼神复杂。
苏晓晓摇头：“污染指数超过百分之三十就不可逆了。百分之四十二……他们的灵魂应该已经被侵蚀了大半，就算强行唤醒，也只会变成畸变体。”
林风走到休眠舱前，手按在透明舱壁上。他能感觉到，舱壁内部有微弱的能量场在运转，试图隔绝外界的污染。但这个能量场已经很弱了，暗红能量正在从内部一点点侵蚀它。
“这些休眠舱还在工作。”他说，“能量场虽然弱，但还在运转。这说明观测站的能源系统没有完全崩溃。”
“对。”苏晓晓指向大厅一侧，“那里应该是能源控制区。如果还能启动，也许我们能恢复部分功能，比如……星图系统。”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排控制面板，面板上的指示灯还在闪烁。
“战无极，陈静，你们警戒四周。卡琳娜，你保护苏晓晓。我去看看能源系统。”
林风走向控制面板。面板很复杂，有几十个按钮、旋钮和触摸屏。大部分已经损坏，但核心区域还有三个绿色的指示灯亮着。
他尝试按下一个标着“能源状态”的按钮。
面板亮了起来，浮现出一幅三维的能量分布图。图上，整个观测站被分成几十个区域，大部分区域是红色的——代表能源中断或严重损耗。只有少数几个区域是黄色或绿色。
其中一个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大厅，绿色。另一个在上层，是控制大厅，黄色。还有一个……在大厅深处，标注为“星图室”，绿色。
“星图室还在运转。”林风说，“能源供应稳定。”
苏晓晓走过来，看着分布图：“星图室是观测站的核心，有独立的备用能源。如果能进去，也许我们能得到完整的星图，而不只是碎片。”
“怎么进去？”
苏晓晓指向大厅另一侧：“那里应该有通道。但按照星盟的设计，星图室通常有严格的权限验证，不是随便能进的。”
“试试看。”
几人走向大厅另一侧。那里确实有一扇门，比之前的门更厚重，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门旁有一个身份验证装置——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林风想了想，从怀中取出盟约之书。书页自动翻开，停在一页。那一页上绘制的图案，与门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
他将书页按在验证装置上。
“嗡——”
装置亮起蓝光，开始扫描。几秒后，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检测到高级权限……验证通过……】
【星图室开启权限已授予……】
厚重的金属门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通道不长，约十米，尽头是另一扇门。这扇门是透明的，能看见门后的景象——那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东西。
一个巨大的、悬浮在半空中的球形装置。装置表面布满了光点，那些光点在缓缓流动、旋转，构成一幅立体的星图。
星图室。
苏晓晓呼吸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球形装置：“星盟的星图核心……如果它还能工作，我们能得到整个星盟疆域的详细星图，包括所有已知的文明节点、资源点、危险区域……”
她说着就要往里冲。
林风一把拉住她：“等等。”
他看向通道地面。地面上，有几道很浅的痕迹——不是灰尘堆积的痕迹，而是某种东西爬过留下的刮痕。痕迹很新。
“里面有东西。”林风低声说。
战无极已经握紧了拳头：“我来打头阵？”
“不，一起。”林风说，“保持阵型，慢慢推进。”
五人排成战斗队形，林风在前，战无极在左，卡琳娜在右，陈静和苏晓晓在中。他们一步步走进通道，向星图室靠近。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强烈。
林风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就在星图室里。
距离透明门还有五米时，异变突生。
星图室的地面，突然裂开几道缝隙。缝隙中，涌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液体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三只人形怪物。
但这三只怪物和之前的不同。它们更高大，更完整，身上甚至还能看出星盟制服的残片。它们的眼睛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暗红中夹杂着一点微弱的蓝光——那是残存的理智光芒。
四级畸变体。
保留着部分生前记忆和技能的四级畸变体。
其中一只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
“侵……入……者……”
然后，它们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