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扑来的瞬间，整条街道的空气都凝固了。
它身后拖出三道血色残影，骨刺丛生的双爪撕裂空间，带起尖锐的爆鸣。这一扑凝聚了乙级中位的全部力量，爪锋未至，恐怖的威压已经让街道两旁的建筑墙体龟裂，碎石簌簌落下。
周围的血爪帮成员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他们见过老大这一招，曾经有个乙级初位的硬茬子，就是被这一爪撕成了碎片。
但林风，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但当他的手掌抬到胸前时，狼人的双爪距离他的咽喉，只剩三寸。
三寸，却如同天堑。
“嗡——”
林风掌心，一道灰蒙蒙的漩涡骤然浮现。
漩涡旋转，内部隐约可见无数星辰生灭、宇宙初开的景象。那不是能量的凝聚，而是法则的具现——混沌法则，包容万物，亦能分解万物。
狼人的双爪撞入漩涡。
没有撞击声，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消融”声。
仿佛冰块落入滚油，狼人那足以撕裂精钢的骨刺，在触及漩涡的瞬间开始崩解。从爪尖开始，骨刺、皮肉、骨骼，一寸寸化作最原始的粒子，被漩涡吞噬、吸收。
“不可能——！”
狼人惊骇欲绝，想要抽身后退。
但晚了。
漩涡产生恐怖的吸力，将它的双爪牢牢锁住。不仅如此，那股分解的力量正顺着它的手臂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血肉成灰，骨骼成粉。
“救我！”狼人嘶吼。
屋顶上的弓箭手立即放箭，数十支淬毒箭矢破空而至，封死了林风所有闪避空间。街道两旁的帮众也同时出手，刀光剑影、能量冲击，如潮水般涌来。
林风左手一挥。
身后那道模糊的混沌虚影骤然凝实。
那是一尊高达五米的灰色巨影，面目模糊，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混沌火焰。虚影张开双臂，将所有攻击尽数揽入怀中。
然后……吞噬。
箭矢、刀光、能量，所有攻击在触及混沌虚影的瞬间，都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虚影反而更加凝实了几分，仿佛这些攻击成了它的补品。
“这……这是什么怪物？！”
血爪帮成员们彻底胆寒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不闪不避，硬抗所有攻击，还将攻击全部吸收。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而此刻，狼人的惨叫已经变成了呜咽。
它的双臂已经完全消失，分解蔓延到了肩膀。灰色气流如活物般钻入它的胸腔，开始吞噬内脏、脊椎、大脑。
“饶……饶命……”狼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林风眼神平静：“你们刚才，可没想过饶我的命。”
话音落下，他右手猛然握拳。
“嘭！”
狼人的身躯彻底炸开，化作漫天灰色雾气，被林风尽数吸入体内。
乙级中位的能量精华，加上狼人血脉中的“狂暴”、“骨刺生长”、“嗜血恢复”三种天赋，在混沌神魔体内分解、重组，化作林风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提升了约一成，对血液类能力的抗性也增强了。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狼人的部分记忆碎片——
关于血爪帮的势力分布，关于骸骨城三大势力的格局，关于……黑市的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
“还有谁要来？”
林风环视四周，声音平静如水。
街道上一片死寂。
幸存的二十几个血爪帮成员，没有一个敢再上前。他们握着武器的手在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这个看似只有丙级巅峰的新人，实力绝对在乙级上位以上，甚至可能……触摸到了丙级的门槛！
那是血爪帮帮主“血爪”才有的境界！
“撤……撤退！”一个头目嘶哑地喊道。
帮众如蒙大赦，转身就逃，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收。短短几息时间，整条街道除了林风，就只剩下一地狼藉和几滩未干的血迹。
周围建筑的门窗后，那些窥探的目光也迅速缩回。
在流放之地，实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证。经此一战，林风的名字很快会传遍骸骨城西区，至少在血爪帮找回场子之前，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他。
林风收起混沌虚影，皮肤表面的魔纹缓缓隐去。
他正准备离开，去找黑市，忽然——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街道尽头传来。
林风抬眼望去。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缓缓走来。黑袍宽大，将身形完全遮掩，兜帽深处一片黑暗，只有两点暗金色的光芒在闪烁。
正是刚才在龙首塔上俯视他的那个人。
黑袍人走得不快，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空间的节点上，街道两侧的建筑随之微微震颤。这是一种对空间法则的精妙掌控，至少是乙级巅峰，甚至更高。
“精彩。”
黑袍人在林风十步外停下，声音沙哑道：
“以丙级巅峰的气息，瞬杀乙级中位的狼人，还能吞噬对方的一切。混沌神魔体……果然名不虚传。”
林风瞳孔微缩。
对方不仅看出了他的真实境界，还一口道破了混沌神魔体！
“你是谁？”林风沉声问。
黑袍人低笑一声，缓缓抬起右手，摘下兜帽。
露出的，是一张年轻得过分的人族面孔。皮肤苍白，五官俊美，只是那双眼睛——暗金色的瞳孔深处，旋转着某种古老而沧桑的光芒，与年轻的外表格格不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那里烙印着一道暗金色的竖痕，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千目’。”
年轻人微笑着，但那笑容没有温度：
“或者说，我是流放之地‘观察者议会’的成员之一。负责……观察所有新来的‘变数’。”
观察者议会？
林风眉头微皱。狼人的记忆碎片中，并没有这个组织的相关信息。
“不必疑惑。”千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观察者议会不参与骸骨城的势力争斗，我们的职责只是记录、分析、评估。当然，偶尔也会……投资一些有潜力的‘变数’。”
“投资？”林风捕捉到了关键词。
“没错。”千目点头，“比如你，混沌神魔体的继承者，身怀镇界碑碎片，被‘裁决者’追杀，还要在血月潮汐爆发前寻找陨圣崖……这样的‘变数’，值得投资。”
林风心头一震。
对方知道得太多，多到令人不安。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语气渐冷。
“观察者议会，自然有我们的渠道。”千目淡淡道，“流放之地虽然混乱，但信息就是力量。从你踏入这片土地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某些存在的注视之下。”
他顿了顿，暗金色的眼睛盯着林风：
“比如，你刚才吞噬狼人时，使用的‘混沌分解’技巧，虽然精妙，但过于粗放，浪费了至少三成的能量精华。如果配合正确的引导法门，效率可以提升五成以上。”
林风沉默。
对方说得没错。混沌神魔体虽然强大，但他获得传承时间太短，很多能力都靠本能驱动，确实存在浪费。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风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在这流放之地。
“很简单。”
千目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想看看真正的混沌神魔体，到底有多大的潜力。第二，我希望你在找到陨圣崖后，如果得到《不灭经》，能借我一观——不是原本，只需给我一份拓印即可。第三……”
他眼中暗金光芒闪烁：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对抗‘寂灭之主’，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千目没有细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连陨圣崖都还没找到，能不能活着离开流放之地都是问题。”
这话虽然刺耳，但却是事实。
林风沉吟片刻：“你能给我什么？”
“情报，资源，还有……暂时的庇护。”
千目正色道：
“血爪帮虽然只是底层势力，但他们的帮主‘血爪’是乙级上位，而且背后站着骸骨城三大势力之一的‘骸骨王座’。你杀了他们这么多人，血爪不会善罢甘休。”
“我可以安排你进入观察者议会的安全屋，那里有结界保护，除非骸骨王座亲自出手，否则没人能打扰你。”
“另外，关于陨圣崖的线索……议会确实有。”
林风眼神一凝。
“什么线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千目环顾四周，“跟我来，去龙首塔。那里是议会的地盘，绝对安全。”
说完，他转身，向着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建筑走去。
林风没有立即跟上。
他在快速分析利弊。
千目显然对他很了解，甚至知道裁决者的事。观察者议会这个组织，听起来神秘且强大，如果真能提供陨圣崖的线索，那确实值得合作。
但风险同样存在——对方目的不明，所谓的“投资”可能另有图谋。而且一旦进入龙首塔，就等于进了对方的地盘，如果翻脸，自己将陷入被动。
几息之后，林风做出决定。
他迈步跟上。
原因很简单：时间。
裁决者的倒计时只剩六十六小时，血月潮汐还有不到两天。他没有时间慢慢打听，没有精力应付无休止的追杀。如果观察者议会真能提供线索，那冒点风险也值得。
千目似乎早料到他会跟上，头也不回地说：“明智的选择。”
两人一前一后，在街道上穿行。
所过之处，所有生物都远远避开，眼神中充满敬畏——不是对林风，而是对千目。显然，这位观察者议会的成员，在骸骨城有着超然的地位。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龙首塔。
近距离看，这座建筑更加震撼。
那是一颗完整的巨龙颅骨，高约两百米，眼眶处被改造成了窗户，龙口是入口。颅骨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枚都在缓缓流转，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塔门口站着两个守卫，全身覆盖在黑色重甲中，看不清面目。他们见到千目，同时躬身行礼，一言不发地让开道路。
林风跟着千目走入龙口。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昏暗，反而明亮如昼。穹顶上镶嵌着数千颗发光晶体，将整个大厅照得通透。大厅里很空旷，只有中央悬浮着一座旋转的星图，星图中无数光点明灭，似乎在模拟某个宇宙的运行。
“这是‘诸天星图’，记录着流放之地已知的所有位面坐标。”千目介绍道，“当然，是删减版。完整的星图只有议长才能查看。”
他走向大厅深处的一扇门，门自动滑开。
门后是一条向上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古老的画卷。画卷中描绘着各种场景：有仙神征战的战场，有星辰崩碎的末日，也有……九块石碑镇压虚空的景象。
林风在一幅画卷前停下脚步。
那画卷上，描绘的正是陨圣崖——一座断裂的山崖，矗立在虚无之中。山崖深处，隐隐有金光透出。
“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千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陨圣崖，独立于诸天万界之外，是九个纪元前，‘天庭’最后的避难所。也是《不灭经》的封印之地。”
他指向画卷下方的一行古老文字：
“欲入陨圣崖，需集齐三把‘钥匙’。”
“第一，镇界碑碎片——你有了。”
“第二，混沌神魔体——你也有了。”
“第三……”
千目转身，暗金色的眼睛直视林风：
“需要在血月潮汐最盛之时，以‘寂灭之主’的一缕气息为引，才能打开通往陨圣崖的通道。”
林风心头一震。
寂灭之主的气息……他体内确实有，那是镇界碑碎片残留的污染。但这意味着，他必须在血月潮汐爆发时，主动引动那股气息，这无异于玩火自焚。
“很危险，对吗？”千目看穿了他的想法，“但这是唯一的方法。而且，议会可以帮你——我们有办法暂时压制那股气息的反噬，给你争取三个时辰的时间。”
“三个时辰……”
林风喃喃自语。
三个时辰，找到陨圣崖，拿到《不灭经》，然后离开。
这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但他没有选择。
“血月潮汐什么时候最盛？”林风问。
“明天午夜。”
千目顿了顿，补充道：
“而根据我们的监测，‘裁决者’的降临时间……也是明天午夜。”
话音落下，大厅陷入死寂。
两个致命的倒计时，将在同一时刻归零。
林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
“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千目笑了，那笑容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跟我来，我们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而且，议会里的其他成员，也很想见见你。”
“毕竟……我们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