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恨的是,事后,她那个从厂里赶回来的丈夫,还觉得她没事找事。
“我妈她们又不是故意的,当时火那么大,被吓到了而已。英英这不是没事吗?你至于吗?”郑海平铁着脸看刘峰,心里充满了不耐烦。
本来家里被烧个精光,就够让人心烦的了,刘峰还哭哭啼啼的,怨这怨那。
一个丫头片子,值得她这样吗?
偏偏还赶上这几年计生,他连儿子都生不了。
“英英是我生的!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在乎!”刘峰跟他大吵了一架。
“总之,还是谢谢你,晓娟!”刘峰空出一只手,握住晓娟的手,看到她手上还有不少烧伤的伤口,又赶紧放开。
“你这份恩情,我刘峰记下了。”
等刘峰回去了,晓娟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岁安摇摇头,到现在,也就刘峰过来感谢了晓娟,郑家的人,从头到尾,一句表示都没有。
也就晓娟没怎么样,不然就太让人心寒了。
“你好,我是公安兼消防队的队长吴强。我是来了解这次火灾情况的。”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敲了敲房门。
“请进。”秦岁安也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
原来,最开始起火的原因,是郑家的小儿子郑伟,在房间里抽烟,把床单点着了,又烧到了窗帘上,火势一下子大了起来。
郑伟当时就慌了,他抱着自己的宝贝录音机,就跑出了房间,喊着着火了着火了。
窗帘烧着后,又烧到了天花板,火势越来越大,郑家是典型的前店后家,家里到处都堆满了各种杂物,加上木门木窗木墙,都非常易燃,等郑家人反应过来,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甚至波及了隔壁岁安食铺。
公安同志,从晓娟这里了解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时,又有人敲门。
是一名戴着眼镜的同志。
“你们好,我是《工人报》的记者邱河。”邱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刚好出差住到了招待所,没想到,还遇上了隔壁火灾。
她当时就拿出了照相机,在招待所二楼,把火灾过程都拍了下来。
她知道晓娟在这次火灾中,救下了一个小女孩,所以特地来采访晓娟的。
邱河的意思是,她想给晓娟做一个专题报道,报道她的救人事迹,将来登到《工人报》上。
晓娟赶紧摆手拒绝,她可没上过报纸,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晓娟同志,你不用害羞,这是一件大好事,也是提醒全国群众,注意防火安全的一个事迹,非常有意义。”邱河笑着劝晓娟。
晓娟听了邱河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这都是我妈妈教我的。”晓娟努力地发声。
“没想到秦大姐这么有防火意识。”邱河有些意外地看向秦岁安。
看外表,秦岁安只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但是没想到知道得还挺多,单单是打湿衣物,捂住口鼻,弯腰前行,这些防火知识,就远超现在大部分人了。
邱河还特地采访了秦岁安几句。
秦岁安性子不是那种扭捏的,就和邱河侃侃而谈起来。
吴强两人也听有些意外,一时还舍不得离开。
这次的火灾,其实还是很凶险的,要不是晓娟这个同志够英勇果决,很可能就要发生更严重的大事故了。
“看来,我们的防火知识,还是不够普及啊。”又一个声音传来。
大家都看向门外。
吴强先是惊讶了一下,认出来人后,赶紧过来迎接。
“兰县!”吴强没想到会惊动兰县,还有些诚惶诚恐。
“吴队长。”兰初和吴强握了握手,打了招呼,又和秦岁安晓娟握了握手,自我介绍。
“秦同志,王同志,我是兰初,这次多亏了王晓娟同志,我仅代表县政府,感谢晓娟同志的英勇无畏,救下了一名小生命。”兰初用力握了握晓娟的手。
秦岁安和晓娟也都惊呆了一会儿。
她们也是看报纸的,虽然都是过期的,但也知道,现在洪港县的县长就叫兰初。
没想到兰县会亲自来看望晓娟。
这着实有点让人受宠若惊了。
秦岁安偷偷看了眼兰初,个子不高,身型健硕,相貌英气,气质干练,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外套,一看就是位非常务实的好干部。
“邱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兰初注意到邱河也在,也打了个招呼。
“兰县。”邱河和兰初握了握手。
打过招呼后,兰初就让邱河继续她的采访,她先等会儿。
邱河也差不多采访完了,又和兰初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这次晓娟同志的英勇行为,不但是我们的榜样,也是一次宣传防火知识的好机会。吴队长,我们应该多做这方面的工作才是。”兰初和吴强说起工作。
“兰县说得对。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吴强赶紧附和。
兰初很忙,又叮嘱了几句晓娟好好休息后,就匆匆离开了。
吴强之后也离开了,走之前,对晓娟母女的态度,也多了两分微妙的恭敬。
“没想到还惊动了兰县。”秦岁安关上门,激动的心,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中午,晓梅带了饭盒过来,给晓娟熬了绵软的白粥,加了点白糖。
晓娟嗓子还是有些痛,没办法,也只好喝白粥。
晓梅在医院看着晓娟,秦岁安回去吃了午饭,去铺子里看了看。
她到的时候,齐工和街道办的邓大姐也在。
齐工看着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就这么没了,心里也不好受。
她的家人,几乎都是在这房子里走的。
“齐师傅,对不住,是我们没保护好房子。”虽然这对她们是无妄之灾,但是对齐工,也同样祸从天降。
“看来这房子,就是和我没缘分啊。”齐工摇摇头,哀叹了一声。
“房子没了,我也没精力再盖一次,租房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我把这个月的房租退给你们。”齐工也觉得秦岁安她们倒楣,好好的房子,说没就没,还搭进去一笔改造的费用。
小秦这人不错,经常过来给她们老两口送点东西,是她们没缘分。
她和老伴住着厂里分的房子,本来也不该留着这个房子,交回给公家算了。
“这怎么行?”秦岁安也知道,房子是租不下去了。
听邓大姐说,齐工的女儿,在边疆建设国家,已经不打算回来了,就老两口在这边。
年纪又大了,肯定不想折腾了。
她只能另找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