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荧光棒的幽绿光芒,在狭窄的甬道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粗糙的岩壁上,如同随行的鬼魅。空气凝滞,带着千年尘埃的沉闷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矿物析出的微甜气息,与之前森林的湿冷截然不同。
林逸依旧走在最前,步伐不再像外界那样急促,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他右臂上黑金两色的能量流似乎被这地下空间的环境所压制,躁动平息了许多,只是偶尔如同休眠的火山般微微脉动一下。那双异色的瞳孔,在绿光映照下,少了些许之前的暴戾,多了几分空洞的专注,仿佛在读取着空气中无形的信息。
甬道一路向下,坡度平缓,岩壁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工艺古朴,甚至有些粗糙,绝非近现代所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荧光棒的光芒似乎被某种力量吸收,无法照亮全部,但依稀可见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顶部垂下无数石笋,地面相对平整。而在石窟的中央,矗立着数块打磨光滑、高达丈余的黑色石碑,按照某种特定的方位排列着。
林逸在石碑阵前停下脚步,异色的瞳孔缓缓扫过这些沉默的巨石。
小七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出口或隐藏的危险,才稍稍放松紧握的短刀。阿红扶着老吴靠着一块石碑坐下,老吴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石窟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状态很不好,失血和内力耗尽正在侵蚀他的生机。
“这……这是什么地方?”豆子小声问道,声音在石窟里引起轻微的回响。
老篾头茫然摇头,他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阿红怀中的银卷,再次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柔和的银光。她轻呼一声,银光流淌而出,在她面前展开,不再是地图,而是一幅由无数光点构成的、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星图的结构,与之前她在四合院和废弃工厂看到的截然不同,更加古老、简洁,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宏大韵味。
“星图……又是星图……”阿红喃喃道,努力记忆着星图的轨迹。
仿佛受到银卷星图的刺激,石窟中央那几块黑色石碑,表面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一条条纤细的、仿佛由星光构成的线条在碑面上浮现、延伸、交织,最终构成了与银卷星图遥相呼应的、更加庞大和复杂的图案!整个石窟,仿佛瞬间被微缩的星空笼罩,众人如同置身于宇宙虚空。
与此同时,林逸猛地抬起了头,他右掌上的黑暗水晶与铜环同时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他左眼的黑暗与右眼的青铜光泽急剧闪烁,似乎在与这石碑星图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交流。他脸上再次浮现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毁灭欲望,更像是在抵抗某种……同化?或者说,是在两种不同的“指引”之间摇摆?
“它们在……沟通……”老吴虚弱地开口,独眼紧盯着林逸和石碑,“这石碑……这星图……是另一种‘契’?还是……‘钥匙’本该指向的……答案?”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其中一块石碑上,某个特定的星辰光点骤然亮起,射出一道纤细的、乳白色的光束,精准地打在林逸右掌的铜环之上!
“铮——!”
铜环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其上的暗金色光芒大盛,瞬间压过了黑暗水晶散发的幽光!林逸右眼的青铜光泽也随之稳定、明亮起来,仿佛得到了某种补充和确认。
而相对应的,他左眼的黑暗则剧烈翻腾起来,显得躁动不安。黑暗水晶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冰冷的能量试图反扑,却被铜环的力量和周围石碑星图的场域牢牢束缚在林逸的右臂之内,无法扩散。
林逸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正在承受着两种力量以他身体为战场的新一轮角力。但这一次,角力的双方似乎不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主导?主导他对这石碑星图的“理解”和“回应”?
“他……他在被测试?”小七看出了端倪,眉头紧锁。
阿红也感觉到了,银卷传递给她的信息流中,充满了对眼前景象的“记录”与“分析”,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评估着一切。
就在这时,另一块石碑上也亮起了一个光点,射出的光束却不再是乳白色,而是带着一丝幽蓝,照射向阿红手中的银卷!
银卷光芒一闪,自动悬浮起来,展开的星图快速演变,似乎在回应着那道幽蓝光束的“询问”。
紧接着,第三块石碑亮起,一道土黄色的光束射向……射向了靠在石碑旁、气息奄奄的老吴!更准确地说,是射向他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雁环令”!
木质令牌微微一震,表面流淌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赤金色光泽,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似乎无力做出更多回应。
三道光束,分别对应着铜环、银卷、雁环令!
这石碑星图,仿佛一个古老的认证机制,在同时检验着他们三人,以及他们持有的“契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赵家和南派的威胁被暂时隔绝在外,但他们似乎闯入了一个更加神秘、更加危险的境地。
林逸是第一个被“检验”的,也是反应最剧烈的。他右眼的青铜光泽越来越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他缓缓抬起了那只缠绕着铜环与黑暗水晶的右手,伸向了最初那块射出乳白色光束的石碑。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碑的表面。
是福是祸?是接纳还是排斥?是得到新的指引,还是触发未知的防御?
答案,就在触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