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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都说,村东头那座小院邪性。

院墙是土坯垒的,不高,墙上却爬满了终年苍翠的络石藤,开着细碎的白花,风过也无香。院门常闭,是两扇瞧着就很沉实的旧木门,门上无锁,却从未见外人能推开。偶有顽童掷石进去,只听得到石子落地的闷响,再无回声,大人知晓了,总要拎着耳朵训斥一番,再备上三牲果品,战战兢兢在院外焚香告罪。

院主是个女子,自称槿。看着年岁极轻,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眉眼清淡,像是水墨画上随意勾勒的几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裙。无人知她来历,也无人见她衰老。她不种地,不经商,偶尔会拿些字画去几十里外的镇上换些米盐。那字画,懂行的人看了,说是笔意空灵,有出世之姿,不懂的,只觉得灰扑扑不起眼。

村人敬畏她,又离不开她。谁家撞了邪,失了魂,或者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疑难杂症,总会求到她门下。她有时见,有时不见。见了,或是一道符水,或是一句偈语,事情便也了了。报酬随意,一束新麦,一筐鸡蛋,皆可。

她住在村之边缘,亦似住在人世与某种不可言说之地的边缘。

槿的小院内有乾坤。外面看着不大,内里却幽深,仿佛空间在此地打了褶。一株老槐荫蔽半院,其下石桌石凳,苔痕斑驳。三间瓦屋,一间卧寝,一间书房,另一间,从不开启,门楣上悬着一块非木非铁的牌子,阴刻着“渡”字。

她是幽冥的使者,梦靥的摆渡人,于睡梦中牵引执念深重的游魂,或化解积郁成形的梦障。她亦修行,儒门的规矩筋骨,道家的逍遥气韵,佛家的慈悲心肠,皆在她身上调和成一种独特的底色。而她的主尊,是幽冥教主,大愿地藏王菩萨。每日清晨,她必于佛前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声如清泉,洗涤着这小院凝聚的淡淡冥气。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漫长的岁月里,唯有修行与职责相伴。她觉得自己像院墙上的络石藤,安静地生长,安静地存在,与这方天地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夜,月隐星沉。槿在静室中跌坐,神识已沉入一片渺茫之境。

此地名为“背阴山”,并非实体山峦,而是众生执念与未来因果交织成的幻境。寻常魂灵浑噩度日,唯有执念极深者,其意识才会在此显化。山中雾气弥漫,雾气中时有扭曲的面孔闪过,发出无声的嘶嚎。

一个佝偻的老妪,蹲在山径旁,身影模糊,几乎要与浓雾融为一体。她曾是邻村一个极厉害的神婆,名唤“麻姑”,生前仗着些许通灵本事,搬弄是非,敛财欺人,也结下不少恶缘。死后魂灵因执念与业力,滞于此地。

槿走到她面前。麻姑抬起头,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怨毒。“我累了,”她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树干,“背我回去。”

在背阴山,魂灵的要求往往直指其执念核心。这“背”,非是体力之负,而是因果之承。

槿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她知晓麻姑生前所为,也知其可怜之处——被自己的力量和欲望蒙蔽,终至沉沦。

“好。”槿应道。她俯身,将轻若无物却又重若千钧的老妪魂背起。

麻姑的魂体冰凉,一股阴寒之气试图透过背脊侵入槿的灵台。槿周身自有清光流转,将那寒气隔绝在外。她沿着崎岖的山径行走,步履沉稳。山路两旁,雾中似有无数眼睛窥视,低语不断,皆是麻姑生前恩怨的碎片。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座孤零零的破旧木屋,门户歪斜,这便是麻姑执念所化的“家”。

槿在门口停下,轻轻将麻姑放下。“我只能背你到此。”她声音清晰,“我的‘膝’承不住更远的业力了。”

她所谓的“膝”,是修行者的承受底线,是“中道”的智慧。过度承载他人业力,非是慈悲,而是愚痴,会污损自身修行根基。

麻姑浑浊的眼睛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身影逐渐淡去,融入木屋的阴影中。这一次的“背”,并非化解,而是暂时安抚,给了那魂灵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真正的超度,还需机缘与魂灵自身的觉悟。

数日后,槿的神识再入背阴山。

这一次,她直接出现在那座破旧木屋前。木屋比上次所见更加不堪,门窗破损,从内里透出陈腐、积郁的气息。

麻姑站在门口,她的魂体似乎凝实了一些,但那种“累”的感觉更深了,几乎成为一种实质的绝望。她指着屋内:“里面太脏了,积了厚厚的‘尘’,你给我收拾干净。”

槿望向屋内。只见尘土堆积如山,蛛网密布,空气中漂浮着灰蒙蒙的颗粒,那是麻姑生前积累的嗔恨、嫉妒、谎言与无数恶口所化的业尘。这些“尘”堵塞了心窍,蒙蔽了灵台,让她无法看清自身,也无法感知外界的清净。

收拾此屋,意味着要亲手去清理这些污秽的业力。这已非承载,而是介入,是替她承担本该由她自己面对的因果。

槿站在原地,未挪一步。她看着麻姑,目光澄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你的屋子,是你自己住的地方。”她声音不高,却如金石坠地,“‘尘’是你自己积下的,你有手有脚,更有能力,为何不自己打扫?”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不替你收拾。”

这话语如同一道清冽的咒言,在浑浊的背阴山荡开一圈微光。麻姑的魂体剧烈地波动起来,脸上显出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真相的惊惶与无力。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身影猛地缩回木屋深处,那破败的门户“砰”一声关上,隔绝内外。

槿静静地站着,她知道,点破,是另一种形式的慈悲。若对方肯因这一言而自省,便是机缘的开端。若不能,她也尽了缘分之责。界限分明,方能不染尘埃。

又过了些时日,槿感应到一股庞大的、混乱的意念流,将她卷入一个更为奇特的梦境——“众生筵席”。

这是一处极为广阔的所在,像是一座巨大的古老殿堂,又像是露天集市。空中漂浮着无数灯笼,光影迷离。无数模糊的人影在此聚集,喧哗鼎沸。中央一座高台,正进行着某种仪式,有人在上头或歌或舞,或哭或笑,竭力“表演”,以期获得台下众生的瞩目与喝彩。这便是“百戏场”,象征着人世间的名利场与各种社交法则。

槿站在边缘,她依旧是那身靛蓝布裙,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一个司仪模样的影子飘过来,声音热情却空洞:“新来的?快去准备个节目,博个头彩!”

槿摇头:“我无好看‘衣冠’,亦无心表演。”她所谓的“衣冠”,是迎合世俗的伪装与面具。

她选择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穿行于这光怪陆离之中。仪式过后,是盛大的“宴席”。无数长条桌案凭空出现,上面摆满了看起来精美绝伦的食物与琼浆,但仔细看去,那些食物皆是由众生的贪欲、虚荣编织的幻象。

宴席所在,是一个无比宽阔的大厅,地面冰冷。槿发现自己赤着双脚。鞋子,是行走世间的依凭,是身份与保护的象征。在此地失鞋,意味着以一种完全本真、毫无防护的状态,直面这世间的繁华与混乱。

她没有犹豫,提起裙摆,快步奔跑起来。她不去看那些诱人的“食物”,不去听那些喧闹的“劝酒”,目标明确,只想穿过这迷乱之地。

跑过大厅,她并未去就座,而是转入后堂。那里有一排巨大的水池,许多模糊的人影正在里面忙碌地洗刷着堆积如山的碗碟。那些碗碟上沾满了宴席留下的油腻与残渣,是众生享乐后留下的污秽。

槿挽起袖子,默默加入其中,低头清洗起来。她不食人间烟火,却愿为人间清理污浊。这“洗碗”,于她,亦是一种修行,是于细微处践行的菩萨行。

洗漱完毕,她忽然心念一动,想起自己失落的鞋。她凝神感应,走向大厅角落一张巨大的桌子下方。

桌下阴影里,果然放着几双鞋。其中两双几乎一模一样,被人在忙乱中踢来踢去,沾满了污渍,分不清彼此所属。

然而,槿的目光没有丝毫游移。她径直走向角落,那里,她那双普通的青布鞋,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鞋跟并拢,鞋尖朝外,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在外界的所有混乱、污浊与混淆中,她清晰地知道什么是“我”的,并且,她的“我”,始终被守护得完好、洁净、秩序井然。

她穿上鞋,步履安稳地离开了这片众生喧嚣之地。

神识回归,槿在小院的静室中缓缓睁开眼。

窗外,天光微熹。院中的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叶片。

她起身,净手,焚香。在简单的佛龛前,供奉着一尊地藏菩萨像。她趺坐于蒲团之上,双手结印,开始每日不变的功课——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

“……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是诸众生,脱获善利,多退初心……”

清朗的诵经声在小院中回荡,字字句句,蕴含着安抚与超度的力量。经文的金光如涟漪般扩散,无声地加固着小院的结界,也将经中所载的宏大愿力,导向虚空。

诵经毕,她双手合十,轻声回向: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稍作停顿,她特别祈愿:

“弟子槿,以此诵经功德,回向背阴山麻姑,及一切如她般执着苦难之灵,愿其消业解怨,早开智慧,身心安泰,得离苦海。”

她没有恨,甚至没有特别的情绪。在她眼中,麻姑不过是“无知无明”的可怜人,沉溺于自造的苦海。她能做的,便是在履行职责、理清界限的同时,给予最纯粹的祝福与回馈。这是她修行的一部分,是她选择的道路。

阳光终于越过院墙,洒在络石藤上,露珠晶莹。槿推开房门,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中的落叶。动作不疾不徐,与这方小天地浑然一体。

村外,人声渐起,新的一日开始了。而村东头这座小院,依旧安静,像是一个永恒的逗号,停顿在时间的长河里。

槿知道,背阴山的麻姑或许还会提出别的要求,众生筵席的喧嚣也永不会止息。但她亦明了,只要守得住内心的“界限”,认得清自己的“鞋”,持得住回向的“愿”,她便能在万丈红尘边,守护好自己这一方清净无争的结界。

此即,她的“道”。

槿并非全然与世隔绝。那间从不开启的“渡”字房旁,是她的书房。与院子的古朴不同,书房内别有洞天。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却非竹非木,材质温润似玉,其上摆放的也并非寻常书籍,而是一卷卷或新或旧、气息各异的卷轴。

这些,是她的“功过簿”,亦是她的“丹青界”。

每月朔望之夜,月华最盛之时,槿会开启书房,进行另一项修行。她铺开特制的宣纸,以清泉研墨,那墨色并非纯黑,而是在月光下泛着幽邃的蓝光。她并不参照任何实物,只是闭目凝神,随后挥毫泼墨。笔下的并非山水花鸟,而是扭曲的阴影、破碎的光斑,或是某个模糊痛苦的面容。这些,是她从“背阴山”或众生梦境中捕捉到的、过于污浊无法立刻化解的业力碎片。

她以笔墨为牢,将这些业力暂时封存于画境之中。每一笔落下,画卷上便泛起一丝黑气,随即被墨色中的蓝光镇压、消融一部分。这个过程极为耗费心神,她的额头会渗出细密的汗珠,持笔的手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保持稳定。一幅画作完成,往往需要数个时辰,画成之后,那卷轴便会自动飞入书架上的某一格,静静等待其中的业力被画境与她的愿力慢慢净化。

有时,她也会绘制一些不同的画作。比如,绘制一片宁静的荷塘,月色如水,莲叶田田。这类画作完成后,她会将其带往“背阴山”边缘,寻一处执念较浅、尚有清净之心的游魂,将画境展开,让其暂居其中,得以喘息,免受背阴山戾气的侵蚀。这荷塘,便是她为这些魂灵搭建的“临时渡口”。

笔墨与修行,在她这里已无分别。以画载道,以道入画,这便是她独特的“渡”法。

对于麻姑,槿并非一味地划清界限。在多次于背阴山相遇后,槿决定更深入地了解其执念的根源。这一日,她并未直接前往背阴山,而是进入了那间从不开启的“渡”字房。

房内并无陈设,只有地面中央刻画着一个极其繁复的阵法,阵眼处悬浮着一面边缘布满锈蚀铜绿的古镜,镜面却光滑如水,映不出任何倒影。此乃“因果镜”,可照见魂灵生前重要的因果节点,但窥探他人因果本身亦会沾染业力,非到必要,槿从不轻用。

槿立于阵外,手掐法诀,将麻姑的一缕气息(来自背阴山的接触)打入镜中。镜面如水纹波动,旋即显现出模糊的画面:

一个年轻的女子,眉眼间尚有几分灵秀,在山野间无意中救助了一只受伤的小狐,得授粗浅的沟通阴阳之法。初时,她只是帮村人看看小灾小病,倒也安宁。后来,名声渐起,欲望也随之膨胀。她开始利用法术窥人隐私,甚至故意制造一些小麻烦再出面解决,以索取更多报酬。画面闪烁,出现她因嫉妒而暗中咒骂邻家美满家庭的场景,出现她为富户“做法”驱赶“冤魂”实则敛财的场面……镜中的她,面容逐渐变得尖刻、阴沉。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年老时,卧病在床,身边无人照料,窗外是曾经被她欺瞒过的人的指指点点,她眼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镜面恢复平静。

槿轻轻叹了口气。麻姑的“累”,其根源在于一生都在经营算计,从未得到内心真正的安宁。她的“尘”,是她亲手一点一滴积累的贪嗔痴慢疑。那背阴山的木屋,便是她内心世界的真实映照。

了解了这一切,槿对麻姑的观感并未改变,怜悯之心却更添一层。但这并未动摇她的原则——业需自消,障需自除。外人可点拨,可回想,却不可越俎代庖。

再说那“众生筵席”的梦境。上次槿赤脚跑过宴会厅,并未仔细聆听那些喧闹。而这一次,当她穿过大厅时,一些清晰的“低语”钻入她的耳中,那是众生心念的具象化:

“快看我的新衣!乃云霞织就!”

“饮下此杯,可增百年功力!(实则是一杯贪念)”

“你若向我叩拜,便赐你无尽财宝!”

“那人是何来历?为何不参与我等盛宴?”

“她竟去洗碗?真是自甘下贱!”

这些声音充满了诱惑、炫耀、欺骗与鄙夷。槿心如止水,这些言语如同微风过耳,未能激起半分涟漪。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人”,每吃下一口“食物”,身上的光华就浑浊一分,魂体也更为沉重。

当她再次来到洗碗池边,挽袖清洗时,感受又与上次不同。油腻的碗碟入手,那股粘腻污浊的感觉仿佛能直接渗透皮肤。但她默运心法,将清洗本身视为一种修行。清水中融入她微不可察的净化之力,冲刷在碗碟上,不仅洗去了表面的油污,似乎也将附着其上的一丝贪欲杂念洗去少许。

“于最污浊处,行最清净事。”她心中闪过这般明悟。洗碗,在此刻不再仅仅是履行职责或清理污秽,更成为一种磨练心性的法门。在这众生沉溺享乐之地,她以最卑微的劳动,践行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享受”——内心的清净与安宁。每一次擦拭,都是对心镜的一次打磨,

在桌子底下准确找到自己的鞋,并且鞋子完好整洁,这一情节蕴含的深意,在槿后续的修行中得到了更深的印证。

这双“青布鞋”,象征的不仅是她的身份和根基,更是她对于“自我”的清晰认知和坚守。在漫长岁月和光怪陆离的经历中,修行者最怕的便是“迷失”。迷失于力量,迷失于他人的期望,迷失于众生的喧嚣,甚至迷失于自己所扮演的种种角色。

槿能于两双几乎一样的鞋中,毫不犹豫、准确无误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双,并且其摆放整齐,一尘不染,这代表:

真知灼见:她拥有洞察本质的智慧,能穿透表象的迷惑,直指核心。外界的混乱(被人踢来踢去)、模仿(另一双相似的鞋)都无法干扰她的判断。

本心不染:无论经历何种环境,她的核心本性(鞋子整洁)始终得到精心的守护,未曾被污染、磨损。

秩序井然:她的内心世界(摆放整齐)是稳定、有序的,这与外界的“忙乱”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能力,并非天生,而是长期修行“戒、定、慧”的结果。“戒”是规矩,如同鞋的形态,给她明确的行走范围;“定”是心力,让她在混乱中保持冷静,准确识别;“慧”是光明,照亮何为“我”,何为“非我”。

找到鞋并穿上,意味着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迅速回归本心,以自己最真实、最稳固的状态去面对一切。这“履”,便是她的“心光”所照,是她在无边幻海中航行的“锚”。

日子依旧平静地流淌。槿每日诵经、作画、打理小院,偶尔应村人所请,处理些琐碎事宜。背阴山的麻姑似乎沉寂了下去,众生筵席的喧嚣也仿佛远去。

然而,在这一日的黄昏,槿正在给院中的草药浇水时,小院的结界,那无形的、由经文愿力和她自身修为凝聚的屏障,忽然泛起了极其细微的涟漪。

这涟漪并非来自村子的方向,也并非来自背阴山那种执念的冲击,而是一种……更为宏大、更为深沉,带着某种古老威严的探询感。仿佛有什么极其遥远又无比庞大的存在,无意间将目光扫过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其目光的余波触及了结界。

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西方天际,那里晚霞正绚烂。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种感应,前所未有。

是幽冥地府更深层的存在?还是某位巡游天地的神只?亦或是……与她长期回乡、超度魂灵积累的某种因果,引来了更高层面的关注?

她无法确定。但这细微的涟漪提醒着她,她的“无争”,或许只是更大风波来临前的短暂平静。背阴山的麻姑未必是终点,众生筵席也只是冰山一角。未来的路途,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未知与考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净的双手,和脚下坚实的土地。无论来者为何,她依然会守住这小院,守住内心的“界限”,认得清自己的“鞋”,持得住回乡的“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

浇完最后一株草药,她转身回屋,准备晚课。小院重归寂静,只有络石藤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但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的故事,或许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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