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琦看到一队巡逻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人群,他们面容虽年轻,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巡逻队末尾一名小卒怀里,抱着用厚棉布小心包裹的年货,一串红艳欲滴的冻柿子和两个新糊的面人。
这些士兵让石琦想起了冯克虚,也不知道他现在混的怎么样。
踏上主街,街道远比普通城市宽阔,足以让十数辆马车并行无阻,这是当年为便于大军集结与辎重通行留下的印记。
道路中央有深深的辙痕,被冻得坚硬如铁。
街边商铺鳞次栉比,大多是青砖黑瓦或石砌的房屋,厚墙小窗,坚固异常。
许多门楣或廊柱上还残留着嵌入墙体的铁环和用于固定防御器械的凹槽。
窗棂上贴着鲜红的“福”字和窗花,屋檐下挂起了彩绸与大红灯笼。
灯笼是特制的防风羊皮灯,内里小小的烛火在寒风中顽强地跳跃,晕开一片朦胧而温暖的光晕。
行人摩肩接踵,比肩的厚实皮袄毡帽汇成深色的海洋,在积雪和结冰的路面上小心地挪动。
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连成一片氤氲。
卖年货的摊贩挤满了道旁,吆喝声此起彼伏。
找到了这座城市的珍宝楼,石琦拿出四阶炼丹师的令牌,卖光了自己手里的丹药。
石琦手里银票已经有三万多两银子了,石琦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有多少钱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申请了员工宿舍,房子很好,虽然没有初阳城的那么繁华,但也是个一进的独门独院。
卸下了板车,牵着丑丑继续逛街去,刚刚跟珍宝楼的人打听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石琦准备也置办一些年货。
冻得梆硬的整头肥羊吊在架上,干果蜜饯、各色点心装在木匣里,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大红鞭炮、烟花堆积如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喜庆的福字、鲜艳的桃符、神荼郁垒的年画……
所有物件都透着准备迎接新年的热闹与富足。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兵模样的摊主,穿着厚实的旧皮坎肩,一边揣手跺脚取暖,一边唾沫横飞地讲着年轻时当兵的故事,周围围着一圈被冻得鼻头发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小孩子。
石琦的目光掠过这繁盛的景象,注意到街道拐角处有一栋极其庞大的石砌建筑,与周围的店铺格格不入。
墙壁厚得惊人,几乎没有窗户,只有极小的透气孔和高处一两个射击用的窄缝,巨大的铁门紧闭,门环都带着厚重的霜。
门前广场上积雪深且无人清扫,显示出一种深沉的戒备。
旁边钉着一块不起眼的铁牌,只刻着一个简略的徽记和三个字“战备库”。
这座庞然大物静静地矗立在喧闹的年节氛围中,如同一头冬眠的巨兽,提醒着人们此地深入骨髓的军事底蕴。
进城的时候已经午时了,正好赶到午饭的饭点吃的羊杂汤,从珍宝楼到员工宿舍,这一段儿就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现在一人一马,在街上没走多一会儿,天色就暗沉了下去。
月光下,城墙巨大的阴影吞噬了半座城,酒馆食肆里更是人声鼎沸,酒香肉香愈发浓郁,石琦挑了一个生意红火的酒馆,钻了进去。
其实石琦的酒瘾不大,但这个义乌酒葫芦的容量也不大,隔三差五抿一口,这一路过来也喝光了。
最后一口生生的挺了半个月,挺到城门口才喝掉,石琦现在想喝个痛快。
这个酒馆生意很好,来往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消费也很便宜,一壶酒才五文钱。
卖的吃食也都是北方家常小菜,性价比很高,东西卖的比骞封镇王掌柜的都便宜,城里打零工的、干苦力的都来这里喝酒。
石琦喜欢这种氛围,他也是苦日子过来的,看着一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卸下一天的疲惫,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点小酒,聊聊闲天儿,很舒服。
石琦看没有闲桌,就找了个只有一个人的桌子,想拼个桌。
桌上的这个人很奇怪,左手袖子空荡荡的,不像王多金还留半根儿,他是齐根儿断的。
穿着粗布袄子,像个干苦力的,低头吃着一碗面条,眼瞅着快吃完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和一个皮制的酒囊,估摸着吃完想打包给家里人带回去。
石琦刚一坐下,同桌的独臂男子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石琦认识。
“石仙长!”
“小鑫?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手怎么这样了?”
“石仙长...这个说来话长,劳您挂念,您先吃饭,一会儿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石琦看到独臂的小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是老乡,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哪去。
石琦也没心思吃饭了,让老板打包了一些肉菜熟食和烙饼,装满了酒葫芦后跟着小鑫出了酒馆。
在骞封镇的时候,小鑫是小鸡的跟班,小鸡有两个跟班,一个刀条脸的小鑫,一个腰子脸的小斌。
小鑫就住在城墙根儿底下,石琦刚进城时看到的,那些简易棚屋其中的一个。
跟着小鑫进了屋子,屋子不大,比刚到初阳城时租的“马厩雅间”大不了多少。
一个小炕上放着三套被褥,一个桌子,两个条凳,没什么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