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边境的深处,群山如巨龙盘踞,云雾缭绕间仿佛藏着另一个世界。千峰耸立,万壑争流,这里不是凡尘该踏足的地方——正是传说中的“魔门”总坛所在。山风拂面,带着草木灵气与岁月沉淀的气息,而此刻,一条蜿蜒石阶上正走来一对年轻夫妻,男的剑眉星目、气度沉稳,女的温婉清丽、眸光含笑。正是龙无名与李梅。
此前,李家风波已平,陈天不负所托,将一切料理得干净利落。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勾结外敌的奸商,皆被一一清算,正义虽迟但至。王强三人则护送李北返京,一路平安无事。尘埃落定后,龙无名却并未松懈——他心中始终悬着那场即将到来的“五十年之战”。那是宿命的轮回,是血与火交织的劫数。
于是,他带着李梅,循着当年恨无留下的密信地址,跋山涉水,终于抵达这片隐世之地。
刚到山门前,便见一道高大身影率众而出,笑声爽朗如雷:“哈哈,龙兄弟!我可等你许久了!”说话之人正是恨无,昔日并肩作战的生死之交。他身后站着三位老者,神色肃然却又难掩欣喜——魔门三大长老:金天、木霸、土王,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迎来送往的排场了?”龙无名咧嘴一笑,抬手就在恨无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这是男人之间的问候,无需言语,一个动作就足以道尽千言万语。
“你可是贵客,还是救过我们全门性命的大恩人,我不亲自出来接,怕是要被这帮老头子骂死!”恨无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那张常年冷峻的脸竟也有了温度。
随即他侧身一引,介绍道:“这位是大长老金天,掌刑律;中间这位是二长老木霸,管训武;右边这位是三长老土王,主阵法。”三人齐齐抱拳,目光中满是敬意。
龙无名连忙还礼:“晚辈龙无名,携妻李梅拜会诸位前辈,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哎哟,这话可折煞老夫了!”金天抚须笑道,“若非你送来那‘九转回春丹’,我这条残命早该交代在五十年前那一战了。如今不仅伤势痊愈,连修为都隐隐有突破之兆——你说你是客人?分明是我们魔门的再生父母!”
众人闻言皆笑,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恨无一挥手:“请——里面说话。”
踏入山门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原本以为只是寻常山谷,谁知内里别有洞天!只见青峰叠翠,白云缠腰,溪水潺潺自崖顶飞落,汇成碧潭,映着天光云影。林间鸟鸣啁啾,灵兽嬉戏——白鹿衔花、玄狐踏雾,竟对生人毫无惧意。几座古朴雅致的小屋错落分布,屋檐下挂着风铃,随风轻响,宛如仙居。
“简陋之所,比不得你那禁地乾坤广大,莫要笑话。”恨无谦逊道。
“你这就见外了。”龙无名环顾四周,眼中闪过欣赏之色,“这般清净福地,不知凝聚了多少前辈心血。我那禁地不过是机缘巧合所得,哪及你们这份传承与坚守?”
一番话化解了微妙尴尬,众人纷纷落座。弟子奉上香茗与果盘,其中几颗朱红色果实尤为惹眼——那是“赤霞灵果”,百年一熟,地球上早已绝迹。此果对金丹期修士而言乃是至宝,可固本培元、稳固心境;但在龙无名这种层次的存在面前,更多是品味其意境。
李梅好奇地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果实,眼神亮晶晶的。龙无名见状轻笑:“尝一颗吧,对你心境有益。毕竟你是借双修之法提升的境界,根基虽稳,心海尚需滋养。”
她甜甜一笑,拈起一枚放入口中。刹那间唇齿生香,一股暖流顺经脉游走,心头杂念如雪遇朝阳,悄然消融。
“喜欢就多吃点。”恨无笑着接口,“要是带不回去,我让人再摘些,给你那两个小侄儿小侄女也尝尝鲜。”
龙无名也取了一颗送入口中,果肉化作琼浆,清香直冲识海,体内真元仿佛被洗涤了一遍,通体舒坦。“好果子!”他忍不住赞叹,“没想到魔门竟藏此珍品。”
恨无神色微黯:“原本有十八株灵果树……可五十年前那一战,十八门派几乎尽数覆灭,来不及迁移,父亲下令焚毁,以免落入敌手。如今只剩这最后三棵,算是祖宗留下的根。”
席间气氛一时低沉。几位长老低头不语,眼中皆浮现出往昔烽火——那一夜血染长空,兄弟赴死,师尊陨落。唯有恨无未曾亲历战场,那时他还年幼,却被赋予重建魔门的使命。
片刻沉默后,恨无抬起头,语气转为试探:“龙兄此次前来,恐怕不只是叙旧赏景吧?”
龙无名放下茶杯,神情认真起来:“实不相瞒,我是来看看你的准备如何。距离下一波大战,只剩一年多时间。教廷那边,必定会插手。”
“哼!”金天猛地拍案,“若非当年那些洋鬼子暗中助纣为虐,老门主何至于饮恨沙场?哪还有这狗屁‘五十年之约’!”
“大哥!”木霸赶紧拉了拉他衣袖,瞥了眼李梅,示意场合不宜动怒。
“呵呵,让龙兄见笑了。”金天意识到失态,讪讪一笑。
说起来不怕你笑,我反倒打心底里敬佩你们魔门这股子英雄气。当年的事,我爷爷讲过不少,那些个惊天动地的壮举,听得我热血沸腾——什么正道邪道,在我龙无名眼里,真正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才是真豪杰!”龙无名端起茶杯,眼神却像刀锋般认真,一字一句地对金王说道。
土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要是当年咱们这些门派能真正联手,哪轮得到外族在这片土地上撒野?十五大门派啊……如今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苟延残喘。”他抬眼望向亭外那株古松,枝干虬曲如龙爪,仿佛还刻着昔日战友的血与火。
“呵,正道?”金天冷笑一声,眼中怒火翻涌,“他们算哪门子正道!当年一个个巴不得借外人之手把咱们魔门连根拔起,生怕我们太强压了他们的风头。要真靠他们守江山?华夏早就被人踩进泥里了!”
“大长老,消消气。”恨无轻轻抬手,语气不重,却带着少主应有的威严,“今天龙兄难得来访,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话。”
一直沉默的王管家这时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忽视:“天色不早了,不如让我去安排几道小菜,咱们移步后花园的听风亭,边吃边聊,也图个清静。”
“好主意!”恨无眼睛一亮,立刻接话,“王叔快去准备!我还惦记着龙兄带来的茅台呢,那酒可真是绝了——赶紧让人送些下酒菜过去,别怠慢了贵客!”
不多时,一道道精致小菜被弟子们悄无声息地摆上亭中石桌:灵泉熏兔、千年雪莲炖乌鸡、火麟肝拌玉露笋……香气氤氲,竟引得园中几只灵雀驻足偷窥。众人随意落座,连一向低调的王管家也被恨无硬按在席间,“今儿您也别当管家了,就当是自家兄弟聚一聚。”
龙无名轻挥衣袖,地上“轰”地冒出三箱茅台,红封金字,酒香未开已扑鼻而来。几位长老见状正要起身取魔门秘酿的“九幽玄液”,却被恨无笑着拦下:“留着吧,今天不喝那个。”
长老们面面相觑——国产白酒?怎么能跟咱们用百年寒潭水、九转丹炉蒸馏、再埋于地脉三百年的顶级灵酒比?可少主既然发话,也只能作罢。
王管家亲自启封,每人面前放一瓶。至于李梅,龙无名早备了一瓶深紫色红酒,瓶身流转着淡淡灵气——那是森木天当年花重金收购的世界顶级佳酿,又经九龙戒内时空沉淀数百年,每一滴都蕴藏着岁月精华,别说凡人,便是元婴老怪闻上一口都会心神震荡。
恨无迫不及待拧开一瓶,刹那间,一股醇厚绵长的酒香弥漫开来,夹杂着陈年木桶与天地灵气的独特气息,直沁入肺腑。三位长老刚一嗅,鼻子猛地抽动,瞳孔骤缩:“这……这是什么味道?!”
“好酒!”一人脱口而出,声音都在颤抖,“这香不烈而透骨,这醇不腻而回甘……怕是已有三百载光阴之蕴!”
他们哪里知道,这正是九龙戒中时间加速的结果——短短几年,在戒内已是百年陈酿。一入口,舌尖炸开的是山河气象,喉间滑过的是风云激荡,难怪恨无当初第一次喝时,差点当场跪下喊师父。
李梅始终安静坐在龙无名身旁,举止优雅,一句话没多说,但眼神里透着好奇与欣赏。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红酒,眸光微闪——这一口,竟让她体内的灵力悄然运转一周天。
“来来来,别光顾着品酒,菜也要动啊!”恨无举起酒杯,笑得像个贪杯的少年,“不然这么多好东西糟蹋了,王叔该心疼了。”
一顿酣畅淋漓的酒宴过后,眼看李梅频频望向园中那些通体泛光的小灵兽——有会飞的赤羽狐,能预知吉凶的碧瞳狸,还有趴在假山上打盹的迷你雷蛟——恨无会意一笑,低声吩咐王管家:“带李姑娘四处走走,看中哪只尽管挑,等龙兄走的时候,送她几只当伴手礼。”
酒席撤去,新沏的灵茶奉上。云雾缭绕间,话题终于转入正轨。
“恨兄,”龙无名放下茶盏,神情陡然肃穆,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我想问一句——现在魔门能战之人,究竟有多少?若不便透露,我也理解。”
恨无没有丝毫犹豫:“对你龙兄,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目前渡劫期三人,分神期一人,出窍期十位,圆婴五百,金丹一千五。这是我昨夜刚核对过的数字。”
龙无名微微一震。他早知魔门底蕴深厚,却没想到遭逢五十年前那场浩劫后,仍保有如此战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真不是吹的。当年十五大门派陨落十四,唯余三脉苟存,可这兵力配置,几乎媲美当今最顶尖的正道大宗!难怪当年会被群起而攻之——强大本身,有时候就是一种罪。
“照这么看,我们并非没有胜算。”龙无名缓缓点头,“只要不出意外,正面交锋,赢面不小。”
“一对一,谁怕谁?”金天冷哼,“可恨的是他们不要脸!每次都拿炮灰堆人海战术,一群修为低劣的家伙前赴后继地冲上来耗我们的真元。当年多少兄弟就是这么活活累死在战场上!”
龙无名眉头紧锁。他也清楚,小日本那边惯用“替死傀儡”,教廷更是批量制造低阶圣骑士作为消耗品——数量碾压之下,再强的高手也会被拖垮。
“人员方面你们准备得如何?”他沉声问道。
恨无神色微黯,迟疑片刻才道:“人都安排好了……可问题是——材料跟不上啊。”
“哦?”龙无名挑眉。
“你不明白,”恨无苦笑,“我们不缺炼丹师,也不缺炼器大师,可地球上适合炼器的天材地宝越来越少。灵铁矿枯竭,玄火石难寻,连最基本的凝气草都要靠人工培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