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而冷峻,映照出龙无名沉默伫立的身影。他站在病房外,目光穿透玻璃,凝视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李梅。她的呼吸微弱,监护仪上的数字起伏不定,仿佛生命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抽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几名医生匆匆赶来,为首的主治医师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职业威严:“产妇家属和丈夫在不在?现在情况非常紧急。”
李北猛地站起,声音颤抖却坚定:“我是她父亲!”
龙无名缓缓转过身,眼神如寒铁般锐利,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我是她丈夫。我问你们——有没有能力确保母子平安?”
主治医师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患者有先天性心脏病,医学评估早已明确禁止妊娠。目前心功能极差,继续妊娠已严重危及生命。我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保大人,还是保胎儿。”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龙无名的脸色骤然沉下,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声音却压得更低:“既然你们无能为力,那我立即转院。”
“不可能!”医生厉声制止,“转运过程中的任何震动都可能导致心衰或猝死,这是对生命的极度不负责任!我们绝不会签署转院同意书。”
“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龙无名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这世上,并非只有你们一家医院。”
他不再多言,向一旁的杨文递去一个眼神。杨文会意,迅速递上手机。龙无名拨通电话,声音冷静却透着紧迫:“柯爷爷,京城里哪家医院产科最权威?”
电话那头的柯管家一怔,随即警觉:“少爷,可是少夫人出事了?”
话音未落,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已将电话夺过。龙霸天的声音如雷霆贯耳:“名儿,怎么了?说!”
龙无名将情况简明陈述,语气中难掩焦灼。片刻沉默后,龙霸天忽然朗声一笑,声震屋宇:“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你是修真之人!只需以真元护住她心脉,稳住生机,孩子自然可顺产而出。产后你再以灵力温养脏腑,修复心脏,何须依赖这些凡医?”
龙无名心头一震,恍然大悟。是啊——他竟因情乱心,忘了自身所修之道。真元流转,可续命于将绝;灵息调和,能愈疾于无形。生死之间,自有逆天之法。
龙霸天继而沉声道:“医院环境复杂,不便施术。我即刻派人接你们回山庄。山庄内设有秘传产室,设备远胜世间顶级医院,更有世代传承的老接生婆,当年你出生之时,便是她们亲手接引。”
“可是……”龙无名皱眉,“医院不肯放人,说途中颠簸风险太大。”
“荒谬!”龙霸天怒喝,“他们算什么东西?敢拦我龙家血脉归途!若敢阻拦,我拆了这医院也在所不惜!你只管等着,人马上到,一切由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龙霸天立即连拨数通密令。随后沉声吩咐柯管家:“召集山庄所有资深接生婆,不论身处何地,三小时内必须抵达山庄待命。派出三辆防震专车,配备随行医疗组,火速前往市中心医院接人。另,派遣龙一组全程护送,沿途清障,确保万无一失!”
柯管家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病房外,龙无名收起手机,神情已恢复平静。杨文接过电话,目光询问。龙无名淡淡道:“不必担心,爷爷已安排妥当。我们只需等待。至于医院……自有人来交涉。”
杨文与李宾对视一眼,默默退至角落,不再言语。整个走廊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谧,唯有心跳与仪器滴答声交织成战前的序曲。
然而今夜的京城,注定无法安宁。
市长李问在凌晨接到家族最高指令,翻身而起,脸色肃然。他迅速拨通多个部门电话,声音严厉:“立即启动一级应急通道,从中心医院至龙天山庄全线封闭,非许可车辆一律禁行。交通局、公安系统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命令如潮水般层层下达。各区交警全员出动,警灯划破长夜,道路两侧迅速布控。一条金色的生命通道正在悄然铺就,只为迎接那一声即将到来的啼哭。
就在此时,病房内警报突响。
李梅猛然弓起身子,额上冷汗涔涔,一声压抑的痛呼撕破寂静。龙无名瞳孔一缩,立即按下呼叫铃。
医生们冲入产房,检查后纷纷摇头,低声议论:“心率持续下降,缺氧严重,必须立刻手术决断!”
可还未等决定落地,病床上的李梅突然没了动静,双眼紧闭,呼吸几近停滞。
龙无名再难忍耐,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踏入。他俯身探指搭脉,指尖触及之处,脉息微弱如游丝。他毫不迟疑,掌心贴上她胸口,一道温润浩然的真元悄然注入,稳住心脉跳动。
主治医师怒不可遏:“你们不能擅自进入!必须立刻决定是否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龙无名站在病房中央,脸色如铁,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他低沉而冷峻地吼出一句:“你们都给老子滚出去!”声音如同雷霆炸裂,震得整个房间为之一颤。
原本喧嚣的病房瞬间陷入死寂。几名医生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他们从未见过一个病人能以如此气势驱逐整个医疗团队。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龙无名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众人,声音再度响起,冰冷而决绝:“我不想说第二遍。现在,立刻,全部离开。否则,明天你们就提着行李,滚出这家医院。”
那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却透着不容违抗的威压,宛如来自深渊的宣判。
杨文与李宾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两人迅速行动,毫不迟疑地将医护人员逐一请出病房。门扉关闭的一刻,外界的嘈杂被彻底隔绝,室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病床上,李梅在一阵温润柔和的真元滋养下,终于自昏迷中苏醒。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后,逐渐聚焦在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脸庞上。
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像是怕惊扰了一场美梦,喃喃低语:“又是梦了吧……你怎么可能真的在这里?”说着,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触碰那熟悉又遥远的轮廓。
龙无名看着她虚弱却依旧温柔的模样,心中久封的情感悄然松动。他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掌心。
那一瞬,温度真实得令人心颤。
李梅瞳孔微缩,指尖用力掐了掐他的脸,泪水无声滑落,唇角却带着笑:“原来……这不是梦。”她的声音哽咽,却又充满笃定,“你还真的来了。”
龙无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语气中夹杂着痛惜与责备:“你太傻了。明知体质虚弱、难以承孕,为何还要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命都可以不要了吗?值得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如渊,藏着压抑已久的担忧与心疼。
李梅望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却笑意温婉:“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这孩子……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印记。哪怕用我的性命去换,我也甘之如饴。”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龙无名坚硬的心防。他喉头一紧,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她的生命牢牢锁进自己的血脉之中。
“够了。”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过去的事,让它过去。从今往后,我会用余生弥补你。相信我——你和孩子,一个都不会有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日子要活。”
他说这话时,神情坚定,目光如炬,仿佛天地崩塌也无法动摇他的承诺。
李梅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的不安如冰雪消融。她终于放松下来,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在安宁中沉入梦乡。
龙无名坐在床边,依旧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苍白却安详的面容。窗外夜色浓重,月光斜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心中清楚,从此肩上的责任再无法卸下——不只是一个女人的命运,更是一条新生命的起点。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门外骤然传来争执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起身推门而出,只见走廊尽头,一名身穿白袍的主治医生正神色激动地与杨文、李宾理论,身后跟着数名医院保安,气氛剑拔弩张。
那医生指着龙无名,语气严厉地质问李北:“你是孩子的父亲吧?如果继续让他这样任性妄为地耽误治疗,你女儿的生命随时可能终结!到时候出了问题,医院概不负责,我已经提前声明!”
李北面色灰白,双手紧握,眼神游移不定。他望向龙无名,又看向杨文与李宾,内心剧烈挣扎。一边是医学权威的警告,一边是两个陌生青年带来的未知希望,他几乎要被焦虑吞噬。
杨文察觉到老人的动摇,上前一步,沉声道:“伯父,若您信得过我们,便请放心。我们不敢保证奇迹,但我们敢立誓——您的女儿绝不会死在这间医院里。接诊的专车已在途中,三小时内抵达指定地点。”
李宾亦郑重补充:“我们或许不是医者,但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命,不该交给冷漠的制度去裁决。”
李北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而这两位年轻人,自深夜挺身相助至今未曾退缩,其诚其义,不容怀疑。
主治医生见状勃然大怒,袖袍一甩,冷哼道:“荒唐!简直是拿人命当儿戏!你们这是在挑战医学底线!”言罢,愤然转身,带领保安离去。
走廊重归寂静,唯有灯光冷冷照耀着每个人的面孔。